“若愚有轻微焦虑症状。面对突发事件她可以迅速做出反应,但一旦她大脑中应对突发事件的方案没有被及时应用,给了她紧张的时间,她就会手足无措甚至偶尔会发不出声。”
晏若愚那天在现场,从常望宇这边回到座位的时候都还是浑身放松的状态,在姜祈说了什么之后突然看起来很紧张,常望宇立刻明白了问题所在。
姜祈回忆了一下,在她让晏若愚上台别慌之后,晏若愚连着问了好几句,还特意确定了一下常望宇的的确确能进前三。
只不过姜祈当时忙着分析几名选手的实力,没仔细观察,现在想想,好像晏若愚在这期间基本没搭话——虽说突然要上全球直播的现场难免会紧张,但晏若愚平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确实反常。
“你能确定若愚有焦虑的症状?”
常望宇在手机上写道,“上次若愚读单词的时候我在旁边,有的单词她发不出音,越刻意越读不出来,但是如果放在句子里,只要中间没断,就能流利读完。”
仅仅是读单词而已,并没有紧张的必要。可是她逼着自己读,读不出来。
就像她可以拿着戒指当令箭放在别人颈动脉上吓唬人,却在要见到自己哥哥的时候心神不宁甚至情绪差点失控。
况且,十八岁少女陡然丧父,她却既没有以泪洗面又没有自怨自艾,甚至活泼开朗到外人几乎看不出来她经历过什么——这合理么?除非她与父亲毫无感情,否则那得多没良心才能泰然自若至此?
而晏若愚偏偏又深陷“兄妹相认”的泥潭,绝不可能是前文所述薄情寡义之人。
也就是说,平静只是表象,晏若愚的内心其实处在一种相对紧张的状态下,会使她无意识加强自己的防备。
姜祈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倏的一下全展开,问他,“谁告诉你的?”
“非臣哥,”常望宇用气声说,“我们上次从漠廊北回来之后,非臣哥发消息给我,说让我注意一下若愚的心理状态。”
“非臣还真是操心的命,”姜祈无奈地说了句,“小的时候生怕他宝贝弟弟心态不好,现在好了,连弟弟的妹妹都得操心。”
屈非臣的洞察力太强了,这个人简直细致的可怕。
不过……师父对若愚和屈家的渊源,怎么感觉知道的特别清楚?
姜祈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次是我太草率了,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会注意。若愚从小太懂事了,把自己伪装成不需要被照顾的样子,以为把痛苦藏起来就能不痛了吗?幼稚!”
伤口是不能捂着的,一味捂着会发炎化脓,最后溃烂。
晏若愚好不容易撑完一早上,果断决定翘了下午的体育课,就又坐着大巴车去了“跳一段儿”殿。
也不知道师父和小天王怎么样了,不会还怄着吧?晏若愚从小就没跟长辈有过什么龃龉,对上姜祈也是以顺毛为主,呛声为辅(……),从来没做过把人气成刺猬的事儿。
还有哥哥,这几天事太多,都没跟哥哥说几句话,好奇他们在台下看她坐在嘉宾席是什么感受,有没有觉得她举止有失……
然而正系着围裙投喂老弟的非臣公子是这样说的,“令妹还真像那么回事。”
“非臣,小爷怎么觉得,那天急急忙忙把常望宇用飞机运回来,不像是病成那样的,氛围不太对。”
“常小少爷自作主张没让令妹上台,姜宫主是不怎么高兴。”屈非臣端上三菜一汤,“这几天来回奔波,吃太油腻的伤胃,将就一下吃几天斋吧。”
“你这是虐待儿童。”屈非厌扒拉过来一只碗开始碎碎念,“从前有一只哥哥,他有一个帅出宇宙的弟弟,他特别喜欢这只弟弟,承包了帅弟弟的口粮。可是他有个坏习惯,他虐待儿童,不给肉吃的那种,这个可怜的特别特别帅的弟弟居然没有肉吃诶……”
屈非臣淡定地抬眼看他,淡定地低头,然后淡定地把屈非厌正准备夹的那盘菜端走,“特别特别帅的可怜弟弟一向是非肉不碰的,在下这就撤了这菜。”
“别别别哥我错了我错了,”屈非厌急了,“你现在怎么这样啊。”
“哪样啊,”屈非臣把盘子放下,有点好笑地看他,“在下不才,照顾人是指望不上了,横竖公子也不曾破费,若嫌弃,不如请个贴身的伺候着。”
屈非臣平时说话虽然带点儿半文半白的腔,但也没这么夸张。屈非厌啧了一声,“都说你是个君子,内里怎么一肚子坏水。”
“一肚子坏水?”屈非臣面色如常,就是尾音这轻轻一挑,颇有些戏谑的意味。
屈非厌投降,“小爷……算了,在下,啊在下错了,请非臣公子恕罪。”
然后嘟囔了一句,“本来就蔫坏蔫坏的,还不让人说。”
屈非臣低头笑,“快别碎碎念了,令妹要是知道哥哥是这副样子,指不定怎么嫌弃。”
听到“令妹”二字,屈非厌泄气似的往沙发上一摊,“哎你说若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她也不像是不想认我,但就这么吊着,我也不能问她。那你说她要是真想认我,怎么这样……还有你,从她一露面,天天夸她,到底谁才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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