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嗯。你时常过来,我们喝几盅茶也好。”屈老先生想了想,又看着常望宇说,“你在阅历方面自然是比同龄人要好些的。只是阅历这东西,用不好可就走到歪路上去了。人情世故见多了,做违心事说违心话,便是最大的害处。再者,”老先生沉吟片刻,不往下说了。
“再者,”常望宇接着屈老先生的话音说,“如果因为看多了人情世故,又不想做违心的事,就把得失成败看淡了,老气横秋心如止水,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倒是悟性高,”屈老先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四十岁上下的人要学会放下功名利禄成败得失。可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活力,小小年纪就什么都不在乎的确不好。”
“孩子,我空有一把年纪,没啥可教你的。你只需记着,人最要紧的其实是要学会自处。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处境,只要你心不乱,那就什么都不会乱。”屈老先生拍了拍常望宇的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屈老先生知道常望宇这次来兰州是休假。所谓“休假”——娱乐公司巴不得把艺人的一天变成四十八小时的用,怎么会让他休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常望宇心态不错。
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有本事就拿去。这是常望宇的格局,他要是能一直这个心态,别说一个娱乐圈,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脏不着他。
屈老先生叹了口气,“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去。你是住酒店还是去你师父那儿?”
“师父让我住您漠廊北的,”常望宇露出两个虎牙,“我一会儿要去师父那儿认错呢。晚上回来。”
“好好好,”屈老先生笑,“你师父那个小爆脾气啊,一会儿肯定要训你。”
故人居里面有个小小的房间是屈非厌休息的,里面有张床可以躺会儿。屈非厌怕在前门碰上晏若愚——毕竟还不知道人家来的目的嘛,见面也怪尴尬的——就从屋后自带的小院子里进来,打算睡一觉,等妹妹大人走了再去找非臣。结果这刚跑进院子来便撞着了人。
“……”看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屈非臣在他背上拍了拍。
屈非厌可好,往人身上一挂就不动了,嘴里哼哼两声,大约是“累死”之类的话。
屈非臣无奈任他挂着,轻声说,“你妹妹还在前面坐着呢,你别冒失,先去睡会儿。一会儿我叫你去吃饭,郁闷什么再跟我慢慢说。”这么早回来,绝对是祖父给他放假了,但祖父又不轻易给人放假。
屈非臣可以肯定,屈非厌心情不好。
而且往人身上挂这个动作,本身就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动作发出者想找个依靠的潜意识。像屈非厌这种没安全感的人,今天不知道又被什么给刺激着了。
“哥,我妹要是不认我怎么办。”
“她离你不过几步之遥,你大可以现在去问。”就算再郁闷,这小子也能手到擒来地撒娇,屈非臣心下叹口气,有什么办法。
“我怂啊,我怎么知道我爸不认我是不是因为儿子太多认不过来。”
“……”
“你看你又不说话,这种没大没小的话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嘛。”屈非厌怏怏地松开手,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惨兮兮的。
“嗯。”虽然他的保证毫无诚意。
屈非厌想去母亲那儿拿图纸,确认一下常望宇手上的戒指是不是的确与晏若愚配套。毕竟晏桓当年只是设计了,还没有把东西做出来。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俩分手了,母亲就请人琢了个女款的玉戒,不知道是为了留个念想,还是留个信物。再后来,他成年以后,母亲就把戒指给他了。
但是既然晏若愚手上带着一个,就说明晏桓后来也去打了戒指,并且打了一对儿银戒,女款给了晏若愚。
男款……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常望宇手上。
他也一直很好奇,据说是婚期将至母亲突然悔婚的,又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他在软和的床上迷迷糊糊地想,那丫头昨天坐了那么久,连午饭都没吃。今天……
然而晏若愚今天确实没有坐那么久。眼看着到了下午,她把画收起来,思忖着找个机会挂到屈老先生的琴房里去。跟屈非臣道个别,转身走了。
屈非臣的目光从画上扫过……眉头一皱。我能不能先把涵养扔了爆个粗口?你能把那幅所谓的“写意山水画”画的更写实一点吗?流水远山飞鸟羊皮筏子中间那个漠廊北你能不画的那么传神吗?你能不要把“漠廊北”三个字写的那么明显吗!
晏若愚对他微蹙的眉头很满意,好了,那我就知道我可爱的哥哥今天的坐标了。
我先去看师父,明天再来跟你们玩。
☆、Второй
晏若愚坐校车回本科生校区,眼看着出了高速路上的最后一个隧道,犹豫到底要不要点单。现在订外卖,下了车正好拿到手——可是已经三点多了,吃完饭再去看师父,会不会有点晚?
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晏若愚气喘吁吁在宿舍门口,“快点,再不开门我就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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