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白_未脩顷木【完结】(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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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句话说的不清不楚,屈亦可却显然听懂了。

  “什……”

  屈非厌仿佛受了当头一棒。

  他终于知道那个熟悉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那时候他还很小,大概就是四岁左右。有一天妈妈告诉他,带你去见你爸爸。

  “非厌要小心,爸爸不想要一个笨儿子,你藏好了,别让爸爸看到你。”

  那一天他躲在柱子后面看到晏桓和一个大肚子的阿姨相谈甚欢,可是别人的爸爸都是和妈妈聊天的。

  妈妈前前后后说过好几遍,千万不能让爸爸看到,爸爸看到就会觉得他笨,不要他了……见了爸爸要叫他“晏叔叔”,因为爸爸在做游戏,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有儿子……

  后来就记得爸爸和阿姨走过来,他着急忙慌地躲,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不在身边——然后摔了,有人要扶他被他甩开,接着就是一声尖叫……

  他只记得要躲,边躲边回头看爸爸有没有发现他,发现那个阿姨倒在地上,一地的血。

  一切都安静了以后。他发现自己在母亲怀里,被紧紧地抱着,胳膊箍的他疼。他动了动,想从母亲怀里跳下来,却看到了母亲有点红的眼睛。

  那个眼神,和今天一模一样。

  是那种隔了这么多年,只要想起来就会哆嗦一下的疲倦。

  这件事再也没有被提起过,屈非厌以为他忘了。

  屈非厌小时候时常梦到这个场景,虽然他醒来时不记得,但每次都会听到那句话,“所以爸爸才不认你的!”

  也有可能是记忆太久远了,错乱了。他一直以为那天是因为他才害的别人摔倒,连带着晏若愚的母亲被殃及。

  后来他知道晏若愚的妈妈难产过世,便下意识觉得是那一天……

  很显然,屈亦可也一直以为是他们母子造成了这样的悲剧,所以她不告诉晏桓屈非厌是谁的孩子,也不告诉屈非厌晏桓不知道他的身世。

  但屈亦可没有误导过屈非厌。

  误导屈非厌的,是他自己。

  这些年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噩梦,一夜又一夜的半梦半醒,他睡眠特别浅,安全感特别差……

  还有点自卑。

  小时候调皮捣蛋,好像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有人会点名批评或者夸奖他都令他开心——快看我,我叫屈非厌!

  屈非臣七零八落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走到一边给晏若愚发了消息。

  晏若愚的确是十一月份的生日。

  屈非臣:“恕我唐突,若愚不是早产儿?”

  “不是,”晏若愚不明就里,但估计这和认亲有关,“不过听说差点早产了。”

  “方便透露一下么,因为什么。”

  “老晏说的,我妈妈摔了一跤。”晏若愚发语音过来,“哎我哥那天在啊。不过可能太小了也不记得。老晏跟我说过,那时候他不知道非厌哥是屈家的孩子,就觉得眼睛大大的小小一团特可爱,后来在漠廊北见到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老晏后来肯定很无奈,非厌哥居然是他儿子嘿……”

  “令堂摔了,与非厌有关系么?”

  “没啊,”晏若愚问他,“瞎猜什么呢。”

  屈非臣走回来,“姑母。非厌无辜,晏先生都不计较了,您何必呢。”

  眼泪从屈亦可光洁的面颊滑落,“你们……诶。随意吧。”

  屈亦可年轻的时候心气高,看中晏桓的人品,大着胆子把自己交出去。

  直到有一天她走夜路被糟蹋了。

  自己觉得对不起晏桓,又过不去心底那道坎,深思熟虑之后提了分手。

  晏桓要个理由,她说不爱了。

  检查出怀孕的时候,算日子她也知道孩子是晏桓的。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屈老先生说,“那你就想好了。你这条路会走的很难。但只要孩子落了地,再难你都得把他养大。”

  出事那天她其实只是想让非厌看看爸爸是什么样的,又怕晏桓看到她,才没在孩子身边待。

  ……

  屈非臣说每次都让若愚来回跑也不合适,晚上就开车载着屈非厌去了“村里”。

  晏若愚在奶茶店定了个包间,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就一个感觉,“果然老猫爷爷才是真正懂儒学的人哪。”

  屈老先生信奉的是忠孝仁义而不是封建礼教,否则,只怕早在二十二年前就与屈亦可断绝关系了,至少也是要求打胎,更别说把屈非厌放在身边好好养大。

  现在想想,要不是老爷子非得想尽办法给屈非厌户口本都登记成“晏非屈”,想认祖归宗,只怕这年头还不好改名。

  晏若愚总算能给老晏一个交代,“四个月了。这周末我要去常望宇演唱会伴舞,下周末吧,回去看看他,然后把他的遗愿了了。”说完又蹙眉道,“阿姨那手是斫琴的,手劲儿不会小,非臣哥明天还是带我哥去看看医生吧。”

  屈非厌多年夙愿一朝实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爸……爸爸?哎……”

  ☆、Пятнадцатый

  “要不你跟我一样叫他老晏吧,”晏若愚听的浑身急,“非臣哥也别晏先生的叫了,虽然你不太方便叫爸,老晏却是可以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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