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一出口,整个校场一片哗然。豫王殿下啊!常年驻镇陇西靠南的边境沧州,同沧州的袁大将军一起镇守大燕最西,与西秦比邻。正是因为有他在,西秦这么多年才安分守己,不敢越雷池半步。此次豫王殿下居然千里迢迢来了羡州,还说要召见叶挽,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段弘杨和甄玉缩了缩脖子,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他们小时候就被父亲们带在身边见过豫王殿下,那脾气不太好的伯伯给他们的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大,比被褚洄揍还要令人不愿意回想起。他们并没有其他人这么兴奋,只觉得由衷地不太想靠近豫王殿下。
叶挽没有觉得有什么可以喜悦的,豫王这次来羡州,不可能只是为了见她一个小小的千户,纵然这个小千户立过几次功,也还不值得堂堂一个攘夷亲王亲自召见。只怕是又要有什么麻烦的事情,而且这件事还要跟她有些牵扯。
叶挽点点头,回头交代了甄玉几句吩咐他盯着七队的士兵们继续操练,便跟着阿明往斥候营外走去。
大将军账外此时围满了不苟言笑的守卫,皆面容疏离,气氛肃然,都是生面孔,不是中护军的士兵,大约是豫王带来的右护军士兵和自己的亲卫们。叶挽垂着头乖觉地跟在阿明身后,目不斜视,听阿明在账外喊道:“报,叶千户求见。”守帐的士兵对叶挽做了个“请”的手势,将阿明拦在了账外。阿明对她道:“快去吧叶哥,别让豫王殿下久等了。”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丝毫不为自己没有资格见豫王而感到伤心。路漫漫其修远兮,他还年轻着,以后建功立业后有的是机会求见豫王,此时能看到豫王殿下一个背影他就心满意足了!
叶挽深吸了一口气,额角的青筋微跳,只希望这次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她低着头走进帐中,帐中有不少人,显然正在谈事情,她也没有抬头,入眼是一双双笔挺的军靴。见她突然进来,谈话声戛然而止。
一个宛若洪钟的低沉声音响起:“马悠,这就是你们营中那个入营几个月就屡建奇功的千户?”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一点都没有因为她身形瘦削而失望的样子。
事实上她已经比刚入营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已经快到甄玉的下巴了,毕竟现在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一直矮的跟豆丁一样才会惹人怀疑。
她听到马悠恭敬地道:“回豫王殿下,正是这个小子。叶挽,抬起头来。”马悠转头对叶挽说道。
叶挽闻言微抬下巴,让坐在主位的豫王看清了自己的样貌。同时漆黑的眼睛也看向了那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豫王殿下。听说豫王已经年过四旬,但主位上这位气势威武不凡,相貌英俊伟岸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锋利的鹰眸在她身上扫视,整个人看上去大气如松。
她还是第一次见气势上不被褚洄压住的人,真不愧是西北之王。
帐子中还有不少与上次差不多的几位将军们,褚洄正神色平淡地坐在豫王的下手,身后站着赤羽。
他的下手还坐着另一个叶挽没有见过的男子,那名男子相貌也是不俗,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抛开眼中的不羁张狂不看,还以为是一个文人。
叶挽早就听闻中护军有一副将燕绥,跟赤羽一样是褚洄的左膀右臂,想必就是这位青年了。
“哦?你长得倒是有几分眼熟。”豫王看到叶挽的脸微微挑眉,看着像以前见过的某个人,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像谁。
褚洄打断豫王上下琢磨的眼神,淡淡道:“义父,叶千户年仅十四,你怎会看她眼熟。人也见到了,叶千户,还不退下?”话语间竟是隐隐有不想叶挽掺和下面的事的意思。
叶挽垂着眼,刚要开口告退,却听豫王说:“年幼有为,是个好胚子,我看这次就让他带人随你一起去燕京吧。”
去燕京?叶挽一愣,抬眼就看向褚洄。
褚洄无视了她递过来的询问的目光,表情冷峻:“我会带两千士兵随行,暗中还有赤羽他们,不需要一个小小千户随行。”
“大将军不可啊!”说话的是步兵营的左将军章安邦,“曾后此举分明是不怀好意,此行危险,大将军绝对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燕绥轻笑一声开口道:“章将军,圣旨已经下了,难道你要大将军抗旨不成?”
叶挽听得一头雾水,求助的眼光连连看向身边的马悠。马悠无奈之下小声解释道:“朝廷向豫王殿下下了圣旨,命褚将军回京述职,说是向陛下解释此次的却州事件和汇报这几年的边境情况。”褚洄上一次去燕京还是六年前入京拜帅,每月都有边境的消息整合送到燕京,却州的事也早有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亲自前往却州查清楚,镇西军的口供也送了上去。突然要他亲自回京述职,明显是别有用心。如果曾后有意,直接将他扣下再也不放回边境也是有可能的。
怪不得褚洄一直冷着脸不看自己,原来是不想自己趟这趟浑水。叶挽顿时心里有股憋闷之气。
“燕绥说得对,就算我找借口不去,曾后也有办法找上袁将军和甄将军,甚至逼迫义父。”褚洄道,“有镇西军在边境坐镇,朝廷不敢明面上对我做什么。”
“曾后手段了得,洄儿,义父不放心你。”豫王叹了口气,“但是……现在西秦北汉仍虎视眈眈,还不是跟朝廷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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