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没有回答她,而是瞥了一眼那神色紧张的杜嬷嬷,勾起嘴角淡笑道:“感谢就不必了,替我向桂嫔娘娘带句话。身边的人……还是查清楚底细为好,不要什么牛鬼蛇神都往身边带。”桂嫔就是先前在瑶华宫内给叶挽使眼色那个鹅黄宫装的娘娘,虽不知她为何向自己示好,但是今日碰到了这件事还是提一句的好。
果然,她话音刚落那杜嬷嬷就变了脸色,怒道:“这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谁是牛鬼蛇神?”
叶挽没有理她,而是看了看那两名神色骤变的宫女。
有些话点的太明白反而显得她别有用心,适可而止就好。
她蹲下身子与出落的十分白胖的如意公主平视,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蔷。”小公主奶声奶气地说,伸出胳膊又要往叶挽怀里扑,被杜嬷嬷一把揪住衣裳的后襟。
杜嬷嬷强笑道:“公主,这位大人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咱们不打扰他。先跟嬷嬷回清华宫去可好?”
萧蔷委屈地看了看叶挽,扁嘴道:“那好吧,哥哥,要来找蔷儿玩。”说罢便被杜嬷嬷强行抱起来带走了,绿鄂绿意二人神色复杂地跟在她的身后,朝叶挽福了福身。
瑞嘉帝如今年方十八,有个两三岁的女儿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为什么那个杜嬷嬷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如意公主身为一个小包子公主,会碍谁的眼?
她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道:“咱们陛下有几位子嗣?”
李遥和李码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挽是在跟他们俩说话。李遥道:“陛下正值年少,暂无皇子,如今只有如意公主一位千金,是桂嫔所出。”
“哦。”叶挽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这就有意思了,整个大燕皇室只有一位公主,还有人想对她下手,那十有八九是那些女人们歪七扭八的心思。一位皇长女,只怕这位桂嫔在怀着孩子的时候也吃过不少苦头,能将她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养到这么大,不得不说是手段了得了。
还有她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的那副样子,看来得抽个机会去拜访一下这位桂嫔娘娘才是。
说是要考察校场,实则只是叶挽想找个理由溜出来晃晃,打探一下皇宫的情况。
她接下来要在宫中呆一段日子,为了以防万一,必须了解宫中的每条路径才是。
她带着李遥和李码二人七摇八晃地四处乱窜,几乎要把宫内每一条路都摸个清楚。即使李遥和李码有些身手,也禁不住她这样一个多时辰的折腾。一边要阻拦她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一边要将她往校场的方向引,实在是磨人的很。
叶挽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将前半皇宫记了个熟。还有后半宫的部分有各位妃嫔所在,李遥李码跟着她不能过去,她打算晚上再出来打探。眼看着就要到未时了,她这才优哉游哉地朝着校场的方向走去。
入京一个多月了,才在宫宴上见到那位年轻的大燕陛下一面。如今能面对面地细细交往,也不失为此次入宫的一个好消息。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在曾后掌控下活了十八年的少年帝君是个什么人物。
快要六月的天气,叶挽扔包着一身严实的锦袍。即便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也不曾掀开衣襟透气半分。她镇定地站立在艳阳高照的校场之上,全然不顾身后的李遥和李码二人已经被太阳曝晒的有些烦躁的模样。
直到未时过了三刻,才有一顶饰以珠帘纱帐的黑红顶轿子由远方懒洋洋而来。抬轿的內监侍卫目不斜视,丝毫不以炎热的太阳为忤。
“陛下驾到——”內监拉长了语调,尖声山呼。
校场附近还有不少侍卫,同叶挽和两名內监一同跪地喊道:“陛下万岁。”
“都平身吧。”轿内传来一个清润优雅的声音,有身着软纱的宫女以金杖挑开了珠帘,露出背后一身璀璨黄袍,头戴珠冠的年轻面庞。他长得与曾后有些相似,只是面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温和。
瑞嘉帝由宫女搀扶下走下了软轿,立刻有內监替他打上玉扇,防止瑞嘉帝被烈日晒到。更有宫女捧冰,以扇扇之,让丝丝凉风浸润瑞嘉帝的身边。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花甲老人,一双精明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叶挽一番,雪白胡须之下挂着一丝淡笑,眼神略带阴鸷。正是宫宴时见过一面的老国公曾丘云,瑞嘉帝的亲外祖。显然两个人是一同用过午膳,闲聊了许久才一同前来的。
“见过曾老国公。”叶挽抱拳,朝曾丘云微微点头。这个曾老国公能以一个普通的云州知州之身爬到如今外戚专权的地位,绝对不是一般人。那双犀利的眼睛似是能洞穿一切,让叶挽背脊微微发凉,不得不小心谨慎。
“朕听闻母后为朕寻了一名优秀帝师,没想到竟是叶校尉。”瑞嘉帝温和地笑道,显然并不在意御前行走的帝师年纪比自己还小。他道:“外祖父,早闻叶校尉年少有为,少年英才,一曲剑舞名动御前,真是云州出人才。您说是不是?”
“陛下说的是,不过并非云州出人才,而是陛下的江山出人才。”曾丘云笑道。
瑞嘉帝腼腆地摇摇头:“如此少年英豪,来辅助朕强身健体,岂不是浪费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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