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脸色一沉,喊道:“朱桓!”
暗中立刻有一道黑色人影落下,悄无声息地站在叶挽对面。
“既然兵起,为何不叫醒我?”叶挽气极。全城的人都出去迎战了,她堂堂一个校尉却缩在房间里睡大觉,还毫无所知,简直可笑。
朱桓冷冷地瞪了一边好整以暇看戏的花无渐一眼,道:“主子说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吩咐我不要叫醒你。”
叶挽嘴角一抽,她累?她为什么会累褚洄心里没有点甲乙丙丁数吗?
☆、141
玉岩关外金鼓连天,昏沉的斜阳在广袤无垠的沙场之上洒下一片片孤寂不甘离去的橙光。
喝声与兵戈声相交织,敌我两方倾囊相出,在这片疆场上洒下最后一滴期盼和平的汗水与血泪。
直到真正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铮铮兵马之声中什么叫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在这北境,烈日曝晒,飞沙走石,所有男儿当以身相填,以血肉相搏。
这可以说是北汉与大燕的最后一战,双方都派出了所有的兵马。北汉那边那木亚已然被逼至绝境,无论是已经断了一日的水粮,还是这些日子以来被阴险狡诈的褚洄屡次突袭,亦或是他主动出兵被打的满地找牙,两个月了,大小二十战役,竟无一场胜利,简直就是一记狠狠闪在那木亚脸上的耳光。
他堂堂北汉第一猛将呼察汗之子,苦习武习兵法十年,他以为自己已有了与褚洄一战之力。可真当面临战争之时,他才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草原的头狼,天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学的再多都无法与之匹敌。因为那种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顶端,你在进步,他也未必会退步,即使再努力拉近两者的距离也相差甚远。他这次是主动请缨来此侵略北境的,到头来竟然没有一丝办法替自己的父亲和大伯报仇雪恨。
那木亚站在高处,遥望低端奋战厮杀的将士们,还有人群中那鹤立鸡群的墨甲男子。
他如一汪深潭中的一块巨石,气质超然,让人难以移开目光。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营中粮草已经断绝,派出去接应王庭来的运粮大军的人迟迟没有回音,连人影都见不得一个。北境的平岭边缘又没有半点生物出没的景象,他们可以说是半点食物的来源都没有。若今日一败,不是灰头土脸落荒而逃,就是成为这些燕狗的刀下亡魂。压在那木亚身上的压力宛若一块铁锭,让他艰难的喘不过气来。
底下交织拼杀的将士们,无论是北汉人或是大燕人,仿佛在沙盘上被打乱的棋子,颠三倒四的交织在一起。
近四十万人的大战,厮杀震天。
褚洄没有像那木亚那样在后方指挥,而是亲自带兵提枪打马上前。照夜四蹄如风,所及之处无不哀嚎连天鲜血飞溅。
一袭墨衣黑铠,一杆乌枪,已成了这个战场上敌军日夜难以逃离的噩梦。
强,真的太强了。他所流露出的惊人的爆发力和带给所有人的压迫感,不是传闻中随意喊几句“大燕战神”就能体会到的。当身处这位魔鬼一般的大将跟前,才能领略其中无限的杀意和震撼力。嘲风将军褚洄,当属当代武将第一,也许当年的威远大将军也难以匹敌。
连城骑马紧跟其后,他受谢远吩咐保护褚洄,见之场景不由震撼咂舌。褚将军这所向披靡的厉鬼模样,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他们碍手碍脚的给褚将军添乱需要褚将军的保护还差不多吧。
但到底拿下一军主帅人头的诱惑力实在太大,纵使褚洄再如何使人胆寒,也禁不住那一堆又一堆为了名利功绩前仆后继地扑上来的北汉壮汉们。连城跟在褚洄身后,是人人都要顺便招呼一下的目标,他提刀劈砍着,大喊道:“褚将军,你还是去后方坐镇吧?前线太危险了,你要是有点闪失,末将不好跟谢将军交代呀!”谢远是历经三皇的老将,有些年纪了,自从那日从鹰涧峡回来之后身体就一直没有大好,故才将主帅之位交予褚洄。
褚洄没有理会连城,一双凌冽无波的桃花眼泛着无限的死气。他瞥见远处谢家军独有的信号,勾唇凉笑道:“谢青闻已经绕到北汉人后方,叫大家加紧了,天黑之前务必把敌军全都留下。别再给他们下一次机会了。”先前那几仗那木亚的试探,并未出动所有的北汉士兵,今日不同,他们无粮草补给,本就有如砧板上的肉,今日之袭不过是垂死挣扎奋力一拼罢了。若此次战败,那就等着北汉王庭给他们写降书吧。
“什、什么?”连城惊愕地瞪大眼。谢小将军受了褚将军吩咐绕道北汉大军后方他是知道的,可是要在今日一役拿下全部北汉人,谈何容易?还要在天黑之前……眼看着已经夕阳西下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会天黑,褚将军莫不是跟他开玩笑的吧?
褚洄睨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还没有谢青闻乐观?”那小子知道今日要将北汉大军一举拿下兴奋的不行,主动请缨绕道包抄,去堵北汉大军的后翼,直接将他们阵型冲溃。加之这些日子以来大大小小的几场战役让那木亚损失惨重,原先的三十万大军直接溃成二十,若说今日要将他们击溃也不是白日做梦的事情。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拿下他们么……褚洄将目光冷冷投向远处山坡上几不可见的小黑点,让他活的够久了,也是时候解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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