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绣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僵笑着回头:“四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的话你是听不明白么?”叶挽避开叶富贵劝阻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脸尴尬的墨绣。
以前怯懦地叶四公子从来不会跟下人计较什么,是以叶府的大小丫鬟都以为叶挽是个好欺负的,墨绣也不例外。仗着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作威作福,最见不得那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二老太爷和叶挽。此时见叶挽虽然还是跟从前一般地笑眼盈盈,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森冷的寒气,令她穿着普通人家小姐才穿得得狐毛锦衣都觉得阴气从脚底一个劲地往头上钻。
能做到大丫鬟的墨绣也不是什么蠢货,知道今天叶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眼含着水汽就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已经从库房走回来的银风,“啪”的一声一个红红的掌印就出现在了她嫩白的脸上。“奴婢知错,还请四公子不要跟奴婢计较。”她低垂着眼眸,隐藏着自己眼中深深地怨恨和懊恼。她堂堂一个大丫鬟,竟然被一个小贱种逼得当众打自己耳光。
其他几个丫鬟仆人见此纷纷悄悄地躲远了些,也不知是想避开不让墨绣记恨还是要私下偷偷议论。
叶挽眼睑微阖,勾起嘴角道:“嗯,雪天路滑,还请墨绣姐姐回去复命时小心些。”
墨绣浑身一震,咬着嘴唇低头应是,也不理一边的弄兰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汀玉院。
待人走都走干净了,叶富贵才轻声道:“那墨绣在王氏面前一向得脸,阿挽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个家还是叶老夫人当家作主,她想怎么整治叶挽还是不需要外人来管的。
“叔公放心,她不敢说什么。”敢胡说八道那便割了她的舌头就是了。叶挽神色淡淡,完全看不出她内心在想什么。
周建虽然对这种大户人家的阴私事情从来没见识过,但是天生聪慧,也分得清他们方才一番唇枪舌剑是什么意思。不由惊叹道:“叶哥就是叶哥,打架厉害,打嘴炮更厉害!”
叶挽一边叫银风把方才搬进库房的东西再拿出来,一边问道:“脚伤如何了,要不要今天随我去城中逛逛?”
“好啊好啊!我长这么大,除了昨天走了走,还没逛过云州城呢!”周建立刻抛开“叶哥不好惹”的念头,扬起笑脸就兴奋的全然不顾自己的腿上还有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
叶挽好笑地接过银风递过来的叶二老爷送来的蛇头匕首,不由嘴角一抽。
她轻轻拉开刀鞘,眼前立刻闪过一道寒光。她随意地挥了两下,往一边的竹叶上轻轻一割,那竹叶便悄无声息地裂成了两瓣,根还连在枝上没有断掉。两片竹叶在寒风中颤颤抖动。
匕首是好匕首,只是这刀鞘上的宝石……叶挽抿着嘴唇。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第14章 叶府小姐
大燕从东到西九千多里,从南至北八千多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国家。而一条贯穿南北的邬江则划出了整个陇西的位置。邬江以西三千多里地都被称为陇西。
云州是陇西最靠近邬江的一个州,云州城就成了集结陇西与中原腹地的交通要塞,无怪乎叶家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家族,能在四五十年间就跃身为云州第一首富的位置。据说太老爷小时候还在跟二太老爷一起在墙角挖树根吃。
不知是云州养富了叶家还是叶家养富了云州,总之云州城城内十家产业几乎有一半都是叶家的,其余家族只能在叶家的指缝中捡些残羹冷炙吃。
叶挽带着受了伤还安分不下来的周建一起,悠闲地踱步在云州城内。与夜间的景致不同,白日被日光晒得融化的积雪在各个酒楼店铺的屋檐下形成了一道冰棱,在温暖的日光折射下熠熠发光。
陇西的风气开明,男女之防并不严重。许多人家的夫人小姐只要带齐了丫鬟仆人就可以随意上街,害羞些的未出阁的姑娘就会蒙上一层薄若透明的面纱。
叶挽没有穿昨日那身浮夸的红狐裘,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浅绿松竹长袍,路过的行人纷纷瞩目看向她的目光中好奇她是否觉得寒冷。叶挽这具身子小时体弱多病,虽然有她这个内里坚韧强劲的老黄瓜在,说不冷是假的。她白皙的面上玉般光滑挺翘的小鼻子冻的有些发红,身上却丝毫不显颤抖。
这身子太弱了,在军中还不觉得,一旦跟那些高来高去的武功高手相比,叶挽就觉得嫌弃非常。她要好好锻炼起来让身子耐冻些才行。
周建年纪比她大一些,已经开始发育。叶挽的衣服是穿不下的,穿着一件跟他身量相仿的银风的棉衣,兴奋得意地举着一根糖葫芦走在叶挽的身边。
两人在一间名叫“藏珍阁”的首饰店前停下,不少年轻貌美的少女身边跟着丫鬟,正在店中随意地挑选着自己喜爱的首饰。叶挽的记忆中两个月前还没有这家店的,这是一家新开的店铺。
她提步走了进去,周建也大大咧咧地跟了进去。
店中的姑娘见两个男人进店,其中一个又是面相清秀,五官精致的漂亮少年,不由地羞红了脸躲进了里间。
“掌柜的,”叶挽也不在店中转悠,径直走到柜台,友好道,“请问店里可收玉器宝石?”
那掌柜的一抬头,见是一个漂亮的少年,穿着虽然简单但是气度确实不凡,也不担心是偷东西来销赃的,笑眯眯道:“收,这位公子可把东西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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