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会暴露是因为这些外来人员,她能得以保命也是因为这些外来人员,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们还是怨憎他们的好。
与曾后扯皮扯了半天,不过刚刚正午,雨后的天气清新十分,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在暖融融的阳光之下多晒一会儿。
叶挽负手,漫步在大街上,从城东走到城西,将半个燕京城都逛了个遍之后,才慢吞吞的往将军府的方向走。深秋的天暗的很快,晚霞在她投下柔和的阴影,将莫测的白皙面容衬地温柔又安静。
将军府笼罩在红粉绯绯的霞光里,连那五个铁画银钩杀气腾腾的“嘲风将军府”几个字都显得和蔼亲近起来。
只是辅一进门,那守门的几个兄弟脸上就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揶揄之色,纷纷朝着她挤眉弄眼。
叶挽莫名道:“你们又怎么了?”她眉梢微跳,上一次她记得她回来时被这些小兔崽子使眼色,然后晚上就倒了霉,被褚洄大骂了一顿。今天他们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眼睛抽抽就去请方军医看看。”她凉道。
自从那次受伤叫甄玉帮忙包扎之后,褚洄那泥腿子严厉要求府中一定要配大夫。是以此次中护军进京,还特地把羡州的方思勰一起带了来。
守门的兄弟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轻咳一声,突然红着脸对叶挽念道:“叶哥,金风玉露一相逢。”
“哈?”叶挽皱眉。
那兄弟念完之后就拱手搡了搡身边一人,那人嘿嘿一笑,连忙接道:“便胜却人间无数!”
念完他们便嘻嘻哈哈的捂着嘴笑做了一团,一边暧昧地朝着叶挽眨眼睛,一副狗腿欢乐的模样。
“你们到底怎么了?”叶挽抄起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这几个傻子莫名其妙的对着她念什么金风玉露,莫不是一个个的到了年纪都思春了吧?
只是不管叶挽再问什么,他们都正襟危立,不再开口。要不是一个个的嘴角还挂着来不及收敛起来的讪笑,叶挽几乎都要以为刚刚跟她说话的都是她的幻觉了。
她绕过这些傻子,迟疑的往府门内走去。
将军府大,兄弟们守卫是轮番替换的,现在又是晚饭的点,是以前院并没有太多的人。
叶挽见着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岗位,稍稍放下心来往内院走去。只是刚遥遥的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一队巡逻侍卫,就听到他们齐齐吼道:“叶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大汉,一本正经的朝着她吼着诗的模样别提有多诡异了。
一人小声问道:“是这么念的吗?到底发几枝?”
“不知道,管他呢,你就这么念呗……”另一人小声提醒。
“你们在搞什么?”叶挽头疼的问道。
只是并没有人理她,巡逻守卫们立刻恢复成平日里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模样,目不斜视的从叶挽身边踏着步走开了。
叶挽:“……”
她抽了抽嘴角,走至内院,路过饭厅时看到严大娘一脸喜气的抄着只盛菜的锅勺朝她冲了过来,一只手还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又兴奋不已的喊道:“叶、叶都尉,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叶挽:“……”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将军府开诗歌大会吗?难道她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之下莫名其妙的就做了评委?!
她面无表情地和严大娘擦身而过,闷着头穿过中堂直奔陆英院。刚一出中廊,迎面撞上来一个九尺大汉,搓着手红着脸,无比的尴尬。
刘方隅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阿挽,那个,那个,情到深处,红……红……”
“红笺为无色。”叶挽抄着胳膊提醒道。
“对对对,红笺,红笺!”刘方隅的脸色更加涨得通红,似乎在不好意思被叶挽提醒。他又把这句念了一遍,方才松了口气般的对着叶挽傻笑了两声。
另有旁的换岗准备去前院饭厅吃饭的兄弟们看见了叶挽,嘻嘻哈哈的冲上来一人念了一句诗,方才快速溜走。
叶挽叹了口气,道:“方隅,你当不当我是自己人?”
“当、当然,阿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当然是自己人。”刘方隅急道。
“那你告诉我,府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个的看见我都要念诗?”叶挽凉道。
刘方隅顿时像做错了事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他支支吾吾的连“嗯”了好几声,眼神飘飞,半晌才嗫嚅道:“没,没有呀,就是大家,大家喜欢阿挽,所以想念诗给阿挽听嘛。”
“方隅,我不喜欢会说谎的人哦。”叶挽毫无心理压力的淡道,看着刘方隅果然变得更加局促了,她“伤心”的摇了摇头,“我就知道,方隅没有把我当自己人,连实话都不愿意告诉我。哎,这府里没有一个人把我当自己人……”
她余光瞟到有几个在附近守岗的竖起了耳朵听这边动静的模样,不由觉得一阵好笑。
大家都是草根阶级的泥腿子,拼死拼活换来的军功,很多人连书都没有读过,大字都不认识一个,怎么会一个个莫名其妙的跑过来对着她念诗?跟做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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