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个战火纷乱的晚上,五六岁的小娃娃被一群大人用军装包住了小脑袋,打了一顿。他们揪着小娃娃的头往石头上撞,把他举起来往地上摔,下手不算狠,但是对一个娇嫩的孩子来说,那简直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有人劝道:出出气就得了,别打死了。
有人怒骂:谁让他和那个谁谁这么爱出风头,自从他们来了,将军眼里还有我们吗?
有人害怕:别打了别打了,这么小打死了我们怎么跟将军交代。
说是这么说,他们还是闹着玩一般的,你一脚我一脚,把被蒙住了头的小娃娃踢过来又踢过去,撞到了石头就哈哈大笑。
叶挽被褚洄浑身散发的冷意激的抖了一抖,到底是心里多变态的一群人才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啊?也是了,当时豫王刚被贬到西北,原镇守西北的楚家军全灭,豫王手下不过十几万良莠不齐的镇西军。
又适逢战乱,正是急需用人的当口,除了那些愿保家卫民的爱国志士,多得是为了温饱和钱财混进军中的市井之徒,素质各有高低。
只是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也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些。
她听得也浑身发冷,不由往褚洄怀里缩了缩,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褚洄。
褚洄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地朝她笑了笑,继续说道。
那些人趁着将军带着大军出去迎战的时候对小孩子下了手,打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作鸟兽散,地上只留下一件满是血迹的军服,和军服下一个瑟缩成一团抖的不成样子的小娃娃。
他很疑惑,明明平日里大家都很喜欢他,都爱逗他,为什么又要打他呢?
哦,他想了想,还是了然了。都爱逗他的时候,义父都在他身边,爱抱着他玩。现在义父不在了,所以他们要打他了。
没关系,他再表现的乖一点,让所有人都喜欢他就好啦。
小娃娃没有去跟大人告状,只将那件带血的军装埋了起来,只字未提这件事情。满身的伤痕就说自己是玩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了就好啦。
即使大将军和仆从内心再是怀疑,小娃娃都一口咬定了是自己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了,他们息事宁人。
小娃娃依旧每天兴奋活泼的在人堆里跑来跑去,见人就甜甜的喊哥哥,喊伯伯,求抱抱。笼络了一片人心。
他以为没有关系了,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他了。虽然他没有爹没有娘,但是他有一堆身强力壮的哥哥伯伯呀。
可是又在一个夜晚,他又被人打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件被他埋起来的军装。
这种战乱时刻,物资吃紧,一人只发了一套军装。这件沾了血的被他埋起来了,自然就有一个人少了一件了。那人被上级狠狠地罚了十军棍,伤刚好没多久,便找到了小子,号召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又把他打了一顿。
也许是上次他没有告状,被这些人误以为懦弱可欺。这一次甚至都没有用东西套住他的头,蒙上他的面,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把自己围起来,打了一顿。其中不乏有他平日里乐颠颠的喊之为哥哥的人。
有人乐呵:哟,这小子还会哭呢?怎么,是不是想你老娘啦?
有人愤怒:让你他娘的藏老子军装,害老子被打。你这个没爹生没娘养的贱种,手贱又长,怪不得你爹娘都不要你。
有人起哄:用力打用力打,上次打的太轻就打了身皮外伤,这小子还活蹦乱跳的哪!
他们拳脚相加,肆无忌惮。
等人一哄而散的时候,才发现那孩子生生的被打断了七八根肋骨,手也骨折了。他静静地躺在地上望着天空,眼角的泪无声的淌下来,心想:我的爹娘到底是为什么不要我呢?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呢?
褚洄叙事的语气平缓,似乎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但是叶挽能从他口中听出,时隔二十年,那扭曲的童年还是影响着他的心性。难怪他平时对谁都这么冷淡,难怪他不太爱说话。
她嘴微张,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哽在喉头一般难受。好半天,她才问道:“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褚洄凉薄一笑:“怪只怪他们自信心太膨胀,没有蒙脸。我没有跟豫王告状,伤好之后趁着晚上他们睡觉,一个个用板砖砸死了。”
直到人死之后忙碌的豫王才发现自己的军营里发生了这种恶劣的事情,几个成年的大人,因为嫉妒之心对着一个小孩子拳打脚踢。他以为褚洄当真是这么蠢的两次从山上滚下来,原来是有原因的。
一连死了七八个人,不是死在战场上的,而是死在自己床上。
褚洄怕他们出声,用被子蒙住了他们的嘴,一砖一砖的将人生生的敲死在了营中,自己的榻上。这些人白天都打仗打的辛苦,晚上睡觉如死猪一般,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是不会醒的。他一连杀了七八个人,第二天才有队友发现自己身边脑浆爆裂血肉模糊的同伴。
虽事出有因,但褚洄身为孩子到底是手段狠辣。
肇事者已死,除了将他们开除军籍之外再没有别的法子能惩罚。而褚洄,也因为这件事被罚了十军棍,在重伤之后又差点死在了那棍子之下。
也只是差点。
萌萌哒小褚洄下线了,暗黑版老褚洄上线了。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待人冰冷,一心一意只钻研自己的武道和兵书。怕人人议论他是有后台,便脚踏实地从一个小兵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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