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军营的人都知道了,不,应该说不久的未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他是不是应该去洗个手,将那糖渍冲掉了呢。
他们一行人正准备去偏僻的宫殿绕一圈,没人的话就回府了。没有理会背后段弘杨依然在骂骂咧咧的话,甄玉一个人走在最前方,绕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寂静无声的回廊笼罩在月夜之中,显得格外的阴森诡秘。
难保不会有先听到风声的人跑到这种地方躲起来,然后等风头过了再溜出去。甄玉踏步靠近回廊尽头的偏僻宫殿,刚一转弯,只觉得后颈一痛,就在悄无声息之际陷入了昏厥。
后头段弘杨仍不知觉的在念叨着:“哼,这个甄玉,亏老子把他当发小兄弟呢,知道了这种大秘密居然也不告诉我,我真是好受伤啊。”
周建嘲讽道:“告诉你?你这个大嘴巴,告诉你不就等于告诉了全军营?”
“诶,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就大嘴巴了,该保守的秘密我还是能保守的天机不漏的好么?要我说啊最过分的还是叶哥你,你居然还大大方方的承认跟褚大哥是断袖,你们俩早就暗度陈仓了吧?是不是应该跟我好好说说?”段弘杨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说着,看样子只不过几刻钟就已经接受了“叶哥”原来是“叶姐”的事实。
叶挽摇摇头,道:“行了,瞒了你们那么久是我不对。等过几日我请全军喝酒,可以了吧?先去看看甄玉,深宫内院错综复杂,他一个人不要迷路了。”
“那可是你说的啊!我要喝醉园的‘百里春’,要一壶,啊不,我一个人要一坛!”段弘杨喜滋滋的搓了搓手。周建斥道:“那么贵的酒,你要叶哥一个人掏腰包?也太得寸进尺了吧你!”“我不管,叶哥可是咱们未来的将军夫人,区区一坛几十两银子的酒算个屁?放心啦,褚大哥有钱呢,用不着咱们操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拉着刘方隅朝着甄玉刚刚过去的回廊摸了过去。
他们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接受了自己身份的事实,倒是让叶挽松了口气。到底是相处了一年多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在他们眼里才不会管你是男是女,只知道拳头才是硬道理。
叶挽嘴角挂着淡笑,也不知道曾后此举宣示了自己的“假身份”,到底是好事还是件坏事。
她轻叹一口气,正要抬步朝着周建他们的方向走去,陡然察觉不对。料峭的初春夜晚,她的脖颈上竖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叶挽不动声色的立定在原地,如果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周建他们应当不会有事。朱桓应当也在附近,整个燕京还找不出几个能做朱桓对手的人。她环顾四周,脚下步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正在寻觅最佳的攻击地点。“出来吧。”叶挽轻声道。
奇怪的是,回应她的只有沙沙的风声,连朱桓都不见踪影。
叶挽微垂着眼帘,她虽很久都没有和人动手了,但她这段时间在将军府也没有闲着,身手非但没有倒退,在褚洄的指点下反而更有进步。不说与褚洄朱桓之流相比,至少暗阁其他人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叶挽屏息凝神,如白玉般莹实圆润的耳尖微颤,在某个方向抖了一抖。她微俯下身,摸上绑缚在小腿上的蛇头匕首。
一卷如流苏般飘逸纤薄的盈红衣袖在霜蝉的寒光下轻展,掀起了一阵缠绵的微风。那衣袖的主人款步从屋后走出,惊起一地波澜。
人是熟悉的人,样貌也毫无改变,仍是那张魅惑又诱人的脸,一双向上挑起的狐狸眼似是饱含柔情,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叶挽。只是那一向不羁上扬带着假面微笑的嘴角,今日却平淡的抿着,没有半点笑意。
叶挽朱唇微抿,并没有因为来人是花无渐而放松警惕。现在状况不对,花无渐不可能这个时候在宫中,朱桓也不可能没有发现他。她绷着神经扬声喊道:“甄玉!段弘杨!”她将四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有回音。
花无渐赤着双足,凌空踏过,以足尖立在回廊的栏杆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挽。见她像只炸了毛的小狐狸一样浑身紧绷,好半晌才勾起一个淡然的笑意:“无眠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竟然会觉得有点受伤。”
“甄玉他们怎么了?”叶挽问道。
花无渐摇摇头:“没怎么,只是晕过去了。无眠放心,你将他们视若手足,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他们呢。”他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一半阴一半阳,笼在月夜的阴影中,怎么看都有些邪恶。话音刚落,那红袖就宛若翩翩展翅的红蝶,以迅疾之势朝着叶挽扑了过来。
叶挽心一沉,花无渐来意果然不善。她匆忙旋身一扭,从那如轻纱般薄细的红袖下逃出,反手划出一刀,直接划了个空。
花无渐的功夫她有点数,但是具体不知道他的武功到了何种地步,至少比赤羽厉害的多,与朱桓不相上下的样子。叶挽轻喘着气从地上滚起来,雪白的衣衫带起了纷扬的尘土,显得有些狼狈。
他出手如电,没等叶挽有所反应以手为抓,再一次纷扬而下。
蛇头匕首锋利无比,褚洄还曾经要去交给暗阁重新镀了层不知是什么的金属,沾之即血流不止。花无渐没有祭出他的钢丝武器,说明他也无意伤害自己,她也不想无端的伤了花无渐,是以两人的动作相当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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