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没有车窗,叶挽就算是想看看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看不到。
车声撞撞,还带着颠簸。闷热的天气颠的人头昏脑涨,心中焦虑烦躁的情绪更甚。
马车的笃笃声混合着车辕的轱辘声,在车内组成没什么音调的咒语,听得人脑子像是被轰了一拳又将脑子扯出来打结一样。
叶挽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幽幽转停了,车内也因着外头的天色更加显得幽暗不明起来。而对面那位样貌端庄的元二公子,好像一路上都在盯着她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在昏暗的马车之内令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凉意。
“到了。”元炯看了她半晌,才幽幽的吐出一句。只听马车之外传来了数声整齐又规矩的喊声:“二公子!”
叶挽心中咯噔一下,这不会是直接来了烈王府了吧?
西秦的烈王元桢对于西秦来说意义非凡,她曾经听段弘杨说过,元桢在西秦就是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个存在。他是西秦先帝的小儿子,现任西秦帝的弟弟,可是就算是西秦帝也奈何他不得,凡事几乎都得先问过他的意思。元桢是当之无愧的西秦的无冕之王。
元炯看她略微蹙起的眉头,不由轻笑一声,率先下了车。果然又一次听到外头再一次恭敬的喊声:“二公子!”
叶挽从马车上下来,元秋直接将马车驾入了府内,叶挽连正门都没有看到,才在二门处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打理的相当精巧细致的花园,足足有曾经将军府的半个校场那么大。紧绕着花园的是一片宽阔细致的潺潺流水,带着嶙峋的假山怪石,不难看出打理这园子的人的精细心思。傍晚的夕阳余晖之下,淙淙的流水淅沥,倒影出一片红棕色的美丽晚霞。
花园中,蜂蝶不绝,活色生香。
小白兴奋怪叫的在叶挽的脚边乱窜,似乎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园子里来,不多时就自来熟的率先一个扑进了花圃里。
“哎哟,哪里来的小畜生!”旁边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怪叫着朝这里扑来,奈何小白动作灵敏,在花圃里乱窜乱跳,好半天都没有被那人抓住。“这是老夫辛辛苦苦修剪栽养的牡丹呀,还没开苞哪!你这小畜生,快出来快出来!”
哑丫头“啊啊”的叫着想要去阻止小白,也一同加入抓狗的行列。
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让叶挽不由好笑的歪过头,终于在僵了几个时辰的表情下露出了一抹淡笑。
元炯敏感的察觉到叶挽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挑眉扬声道:“竹伯,用不着理会它。”
那名被称为“竹伯”的管事追狗追的气喘吁吁,吹胡子瞪眼道:“怎么能不管它呢,这是王妃最喜欢的八艳妆,多少银子一颗呢!怎么能被这只小畜生给糟蹋了,哎!说你呢,你还敢偷吃啊你!”小白摇着尾巴大喇喇的撕下一片花瓣嚼吧嚼吧的开心,完全不理会竹伯管事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见笑了。”元炯对叶挽笑道,“这位是在烈王府呆了二十几年的管事,平时就这个脾气,挺得父王宠信。”
“元二公子与我解释这些做什么。”叶挽凉道。
元炯道:“阿挽反正也是要在王府住下来的,难道不应当提前了解了解府里的人么?”他笑的无害,但是表达的意思却让人不怎么开心。
什么叫“总归也是要在王府住下来的”,她与烈王府这些牛鬼蛇神没有半点关系,管事是谁与她何干?
叶挽不动声色的远离元炯两步,并不想搭理他说的话。她的小动作却惹来元炯一阵哈哈大笑:“走吧,父王想见你很久了,我带你去见见父王。”他回头对元秋交代了一声:“去收拾个客院出来,让哑丫头带着狗先去。”
“是,公子。”
叶挽微微蹙眉,若是在烈王府住下来,只怕到时候要想着怎么逃出去就更加艰难了。烈王府一看就比将军府还要大,光这里这片空场地仅仅是烈王府的二门,更别说前院和后院了。她跟在元炯身后,暗暗记下地形。
“如果你是想着要怎么逃出去的话,本公子劝你还是不要废那个心思了哦。”元炯头也没有回,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叶挽在想什么。
叶挽凉笑道:“元二公子说笑了,我怎么会逃出去呢。”我会正大光明大大方方的从烈王府走出去的。
元炯也不拆穿她说什么,径直带着她去了烈王府的后院。
辅一进入后院,叶挽却顿时眼前一亮。烈王府的后院有一片和将军府一模一样的樱花林!就在中门和后院之间。
只不过比起将军府那就无人打理遂长得逐渐扭曲的歪瓜裂枣比起来,烈王府的这片林子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的,每一颗樱花的长势都非常好。四月的天气正是樱花开放的好日子,那一朵朵娇嫩的粉蕊就像是点缀在晚霞里的粉色泡泡,充满了浪漫细腻的气息。
叶挽若有所思的望着这片林子,不过这片樱花林跟将军府的大不一样,占地极广,花势又好,没有给她重新回到了将军府的错觉。
元炯莫名笑道:“怎么,喜欢吗?那早知道我应该送你雕刻樱花的紫玉簪才对。”
“元二公子不用白费心思了。”叶挽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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