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桢身边坐着一名端庄高贵着暗红桃李缂丝锦裙的女子,女子并不算生的绝美,却令人觉得无论是容貌还是姿仪都分外的舒服,温雅之余也不乏严肃工整。这位就是现今整个临安除西秦皇后之外最为尊贵的女人了。
烈王妃微微抿唇,清丽的脸庞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并未抵达眼底。她秀眉轻拢,时不时地看向一边身穿大红喜袍正襟危坐的元煜。
怎么会是煜儿呢?他明明跟自己说过要纳司马小姐为妾的,怎的现在直接变成了要娶叶姑娘为妻?
他们父子三人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最近总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叶姑娘分明就是炯儿中意的姑娘,怎么就跟煜儿扯到一起去了呢。
烈王妃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这件事情八成是夫君授意的,元桢平时要做什么事情她一向都不怎么会管,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可是眼下这桩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婚事关系到她最爱的两个孩儿,让她怎么能够不放在心上安安分分的坐在这堂上喝一杯婆母茶呢。
还有炯儿现下不知道去了哪里,元秋也不在,只有满堂子满口胡言乱语道貌岸然之辈,让她隐隐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即便整个烈王府布置的喜气万分,该有的婚礼的样子一个也不少,但是却令她感觉不到半点喜气。
不管是行踪全无的元炯,还是面带假笑的元煜,亦或是高堂上散漫坐着心思飘忽的元桢,没有一个将注意力放在眼下这场婚礼之上。好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的到来一般。
烈王妃心中暗暗紧张,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不禁暗暗揪紧了手中的帕子。
西秦记历六月初十,大凶,宜祭祀,扫洒,忌婚娶,生子,搬迁。
烈王府外的十里红毯引得不少人的驻足。
伴随着鞭炮声,百姓们纷纷围在门前,小心翼翼的对着烈王府森严的守卫指指点点。平时都没有这么多守卫,今日大婚反而是多了将近一倍的人手,果然大户人家就是排场大规矩多呀!
府旁边一条小巷子里,蹲着几个鬼头鬼脑小厮打扮的人。他们脸上没有普通百姓那样的好奇之色,反而个个忧心忡忡的模样。
银林苦着脸问道:“我说咱们这样胆子会不会太大了些?这可是烈王府呀,硬闯进去会没命的吧?我不是说我怕死不想救老太爷出来,可是……这办法会不会太蠢了些?”
“不然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老太爷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跑出去,除了会来烈王府讨公子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了,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因为被烈王扣了!”即使知道了公子原来是小姐,银风还是改不了口。他脸上担忧之色更甚,可明知道这是个蠢办法还是不得不去行动。
简叶和余晋哥两个人曾经试过夜探烈王府,可是以他们的身后连王府的围墙边都没有摸着就被发现了,再深入的话只怕小命不保,只得灰溜溜的回了客栈。硬的不成那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了,他们摸清了其他大户人家中小厮们的装扮,今日特地趁着“大婚”的空档来浑水摸鱼,企图混进府中再说。
简叶年纪小一些,穿着小厮服饰并不奇怪。那衣服套在人高马大的余晋身上就太夸张了,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符,五人遂只能将余晋留下在外策应,他们五人假借着“送贺礼”的名头混进去再说。
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府门口就有个打扮奇怪的短发壮汉企图硬冲进去。
那汉子估计有九尺高,手持一根烧火用的柴棍,正被一个守卫拦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他抿着唇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却不说话,只恶狠狠的盯着那守卫,似乎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将这个守卫拆了一般。
今日是府中大公子大婚之日,守卫不欲惹出事端来惹王爷不快。遂他只是骂骂咧咧的将那汉子推远了些,还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扔给他:“行了,知道你这要饭的想今日来蹭个花头。喏,拿着吧,快快滚远一些,今日我府元大公子大婚,红事不宜见血,不与你这种贱民计较,快滚快滚!”
谁知那碎银子砸在了奇怪的汉子身上,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仍用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瞪着守卫,好像能把他瞪出一朵花儿来。
简叶摸了摸下巴说:“我怎么看这个人这么眼熟?”
银风顺着他的话说道:“别说你了,我也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好像听什么人说过似的。不过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他。”
“管他是谁呢,他制造乱子的空档我们不是正好可以趁着守卫们注意力全都在他的身上趁机溜进去么?”银林提议道。
“等等。”简叶指了指那汉子与守卫拉扯的手,“虎口茧厚,姿态肃整,是个使刀子的,可能是个军人。”他仔细搜刮着从前在暗阁训练时看过的画像,像书翻页一般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停留在某一张处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他刚说完,没等银风四个反应过来,率先走了出去走到那大汉和侍卫拉扯的角落中,对着侍卫嘻嘻一笑道:“大哥,不好意思,我哥哥脑子有点问题。”他不容置疑的一手拉过那汉子的手腕就要将他拉走。
侍卫晦气的“啐”了一口,骂道:“脑子有问题就好好看管,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不是今天日此特殊,老子早就一刀把他砍了!”他骂骂咧咧的回头走回烈王府门口,踩在台阶上时膝盖一软,猛地就朝着烈王府的大门跪了下去,膝盖正磕在台阶的边角上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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