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看到褚洄出手,谁都没有看清那箭的轨迹,大概也就只有烈王和元秋等人能看得清了。
元煜第一个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想要过去揪褚洄的衣领子。褚洄退了半步,轻描淡写的避开他的手,眼神冷淡的看着他,仿佛在问你想要干嘛?
元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的不合适,他定了定神,抄起胳膊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褚洄明明有射中第四个靶子的实力,为什么第一箭要射第三个靶子?稳中求安?可是他第一局弃赛,已经没有分数,为什么还不乘胜追击在将三个四分拿下?
他的疑惑同样也是所有人的疑惑,都不明白为什么褚洄要射第三只靶子,就连叶挽都能射中第四个。除了叶挽,她现在明白过来刚刚褚洄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由闷笑出声。早知道他这么认真,她刚刚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将第一箭射中的。
褚洄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元煜一眼,缓缓道:“跟你没关系。”
他说的是实话,确实跟元煜没关系,可是听在元煜耳朵里似乎就认定了褚洄看不起自己。他难堪的别过脸,带着怒意站在褚洄让出的地方,用木箭搭上弓,屏息凝神的朝着第四个靶子射了出去。
元煜心中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就连第一项赛马比赛中那扬起的一把石灰也并非是他的本意……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拙劣又卑鄙了,就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来。不说褚洄和叶挽,其后还有自己的亲生妹妹元灿,若是她躲闪不及,被石灰灼伤了眼睛,他是否会悔恨终生呢?
可是越这么想他就越觉得自己痛苦,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就算他当初与元炯二子相争,也没有过这般烦躁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元炯虽是机灵富有计谋,可他到底不过是个废物,烈王怎可由一个废人来做?
褚洄不一样,褚洄武功极高,还擅兵谋打仗,看样子心机也不浅,并不是一个蠢货。这样子的人,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大哥,与自己相争烈王世子的位子。他自负一世,却隐隐觉得担忧又不甘心,他比不过。
所以他变了,想要用尽一切手段向父王证明,他才是烈王府最优秀的那个儿子。
可是……可是好像一切并不能按照他的剧本来走。
元煜气极,倏地松手放出了一箭,带着他无边的怨气和愤怒,正中第四只靶子的靶心。
“好!”观众席纷纷有人拍手称好,大多都是下了注押在元煜身上的人,看到元煜第一箭就旗开得胜的中了,不禁觉得开心异常。不管怎么说元煜都是他们西秦的人,是西秦的未来,没道理撇开元煜为敌国人加油的道理不是?就算那个“敌国人”是他们烈王殿下的儿子。
元煜没有元灿那般幼稚,每射一箭就要挑衅叶挽两句,他心中仍在犹疑不定,不知道为什么褚洄第一箭要射第三只靶子。他看着褚洄从內监手中接过羽箭,方向微微抬高,心中反而略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第二箭就是瞄准第四个靶子去的了。要是仍然瞄准第三个,元煜几乎都要以为褚洄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叶挽站在离褚洄不远的边上,看着那颀长的身姿漫不经心的提起一支箭。这种程度好像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压力一样,他整个人就像是世间的中心,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和热。
那身叶挽挑选的紫衣,掩盖了他平时的生冷和肆虐,多了几分逼人的贵气和恣意。
木弓在他手下轻飘飘的被拉至满弓,它的重量甚至不敌耀月的十分之一,在那几根修长的手指之间像是个弯了腰背的老公公,几欲断裂的发出难以承受的声响。
元煜的眉头狠狠跳了跳,目光紧紧盯着那支离弦而去的箭矢,看着它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穿梭而过,狠狠地射向了他先前射出的那支弓箭。
那没入靶心的箭矢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在呼啸的妖风中抖了三抖,随即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被分成了两半。
谁都没有看清靶子附近发生了什么,包括一直紧盯着箭矢的元煜。
他刚刚射出的那支箭矢,被褚洄后来居上的箭矢,从尾部起劈开,直接洞穿了到了脑门心,并入扎在了靶子的中心。
不过说来也是,枣子大小的厚靶子,除非褚洄像刚刚叶挽一样将箭头挨着箭头的射进靶心,必定会碰到其他的箭矢的。
褚洄懒得学叶挽的样子,遂直接一箭将元煜的箭矢给劈成了两半。
叶挽高扬起眉,这是她曾经在斥候营中羞辱甄玉用的招式,就这么被褚洄现学现卖地给抄了去,她可是要收教学费的。
“借鉴一二。”褚洄侧过头对她幽幽的说。
叶挽无不可的摊开手,揶揄地笑了声:“借鉴是可以。不过某人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就躲在角落里偷看我了?”
褚洄一噎,几不可查的用气音“嗯”了一声,随即便飞速的撇过头去,好像是在害羞。
天啦,老流氓也会害羞。叶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抿起唇来强忍着笑意继续看着。
“元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元煜却炸了,这举动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更大的侮辱。将他的箭矢劈开,是想干什么,显示自己弓术很好水平很硬吗?
褚洄睨他一眼,掀了掀嘴唇:“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若是愿意,自然也是可以将我的箭矢射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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