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梗头脾气,在他十几岁时他们几个长辈不止一次的担心过褚洄将来的感情问题,想要给他介绍陇西各种优秀的千金小姐,可他看都不看一眼只知道埋头苦钻兵法,苦练武功,连性子都一日一日变得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起来。
他们几个都以为褚洄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害羞的很,所以不愿意将自己的小小心思告知别人。谁知道他这一冷就直接冷到了二十五六,急的豫王团团转之余,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有意思的很。那时他们都以为褚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姑娘,向他义父学习做一条万年老光棍了。
谁知道他动心慢,下手可快的很。再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怎么的就勾搭上了姓叶的小姑娘,两人的事情还闹的满国风雨的,直接大喇喇的传到了西秦和北汉去。他们这几个驻守邵州的老头子自然也是能听得到,一个个还好心情的设下赌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斩获褚洄这臭小子的心。
现在看来褚洄的眼光实在是犀利的很,他方才在营帐中都已经听到了手下传来的外头的消息。面对叶挽的神奇想法啧啧称奇之余,甄将军再一次的认同了褚洄的眼光,这样稀奇的小丫头不抓紧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要赶紧藏起来为好。
甄将军的眼神太过热切又大方,就算现在他只是一位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也不难看出他眼中的欣赏和赞扬,让叶挽不禁觉得汗颜。“甄将军,久仰。”她想了想,用军中礼仪对着甄将军抱了抱拳。
“咳,”甄将军感觉到叶挽的局促,收回目光瞪了一眼段飞道:“老段,你出息了啊?老子都听说了,要不是褚洄臭小子及时赶到,你这老命今天就要交代在邬江边上了!搞什么英勇就义的一套啊你,打不过就不会往回跑?老子还能关起门来不让你进营不成?懂不懂啥叫偷袭,你不会一把年纪了还要老子教你打不过就跑这个道理吧?”
没说两句话甄将军就将段将军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没有避讳叶挽和褚洄几个,只是那微颤的音调让人不难听出甄将军方才心中的后怕。偷袭的命令是他下的,段飞也是受他之命冲去邬江边上偷袭的,要是段飞刚刚在邬江边上出了什么事,甄将军才会是后悔莫及的那一个。就像先前甄石惨死在邬江边上一样。
段飞挠了挠头干笑了两声:“我、我这不是不想让那帮龟孙子占据邬江吗。”他当然知道甄将军的意思,能偷袭成功令敌军折损半数灰溜溜地回去燕东固然是好,但如果实在打不过的话当然是保自己的命要紧。就算他们全军覆没死在邬江了,最后也落不得一个好。
即便是换做甄将军前去,只怕也会选择相同的做法。
但是立场不同,考虑的方式也就不同。甄将军现在是留在营中的一个,段将军才是那个冲出去以身相当的人,甄将军不想段飞出事,段飞同样也不想甄将军出事,才会闹成眼下这副在谁看来都是对的,但是互相理解之余还是要强硬干仗的场面。
“现在不是大家没事儿吗?你就别骂我了,当着这么多人,也给我留点面子啊。”段飞嘟囔了一句,颇有平日里段弘杨的活宝作风。“现在邬江桥断,只怕我们能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了。”
叶挽摸了摸下巴,她倒并不是这么认为。她虽嘴上说着邬江桥断,能够阻止燕东大军进犯,至少双方能和平的过完年,待开春江上浮冰融化之际再行考虑何时开战。但是要知道过江的手段并不只有通过邬江桥这一条,她现在心中虽然没数,但是她敢肯定定能找出旁的方法来。
甄将军冷哼一声,白了段飞一眼,对褚洄道:“你小子呢?是不是也觉得老子现在病了身体不行,要等年后再和朝廷军战起?”
“嗯。”褚洄干脆的应了一声,没有半点想要给甄将军留面子的意思。
“你……”甄将军忽然就觉得心口哇凉哇凉的,果然老将惹人嫌,现在比不上年轻人,走到哪里都要先考虑考虑会不会被年轻人唾弃的事实啊。“咳咳咳。”他心痛的咳了两声,眼睁睁地看着段飞在旁露出了嫌弃又好笑的表情,恨不得现在爬起来一巴掌拍在他们的脑袋上。
“那要不要老子这个主帅的位子让出来给你做?!”甄将军瞪起眼睛怒问。
“嗯。”褚洄又淡定的点了点头,“以甄伯伯现在的身体和指挥能力来看,确实让我比较妥当一些。”现在一切都是以打败朝廷军那支为首要目的,其余旁的什么倒是其次。褚洄又不是喜欢应付客套的人,自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他看了甄将军难看又郁闷的脸色一眼,想了想又道:“不过如果甄伯伯不愿意,我也无所谓。”
段将军在旁应和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老甄你不如就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我们来就好了。”
甄将军被他俩气的肝疼,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把甄玉扔到羡州军营去的举动是否正确了。甄玉那小子虽然桀骜不驯了些,喜欢跟段家小子一起无法无天了一些,到底还是心地善良单纯美好的三好青年,跟着褚洄这么个黑心黑肺又目无尊长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他挥了挥手骂道:“罢了罢了,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好了。反正老子这样的糟老头子呆在这儿也就是个被人嫌弃的份……此次大战你为主帅,营内三十万兵马任你调遣,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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