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抬头望了一眼,嗤笑道:“一群乡巴佬,连天灯都没有见过么?”大燕素来就有过年过节点燃天灯以祈愿求福的习俗,尤其是在燕京,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子时点燃那么一盏天灯,以祈求来年平安喜乐。
想想去年,燕京不就有莫名其妙的有钱人燃灯千盏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东西么?
只是现在这天上的灯委实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半点美感也无,倒像是什么暴发户弄出来的玩意儿。
“自然是见过……只是,没见过这么大的。”有实诚的人指着头顶那些快速的朝着他们这边飘过来的天灯,距离最近的在自己头顶上空,好像一个藤球那般大小。
冯凭只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道许是什么陇西的暴发户正在祈求战事和平吧。也不想想,战事和不和平的岂是点几盏灯就能祈求的到的?即便是他燃的再多也没用。战事如何到底还是要看将士们的,做这些无用之事只是徒劳罢了。
他眼神扫向众人,骂道:“还不快下去?时辰眼看着都快要到了,你们准备等到早晨在大大咧咧的冲上去让人捅死是不是?”
冯凭说的轻巧,只是这江水刺骨,在这个时候下水当真是需要勇气的,不是他说两句就可以随随便便挑战自我人生的巅峰的。如果可以,他们真想把这个冯太监一起扔下水去尝尝这冰凉刺骨的江水的味道。
“不对啊!”岸上有等着准备下水的士兵们呐呐的喊了一声,指着头顶的天灯问道:“我怎么瞧着,这些灯是朝着咱们营地的方向去的呢?”
冯凭皱眉道:“冬季吹的是西北风,自然是朝着咱们营地的方向去的了。”
“不、不是啊……监军你看!”有一名朝廷军指着那密密麻麻逐渐变大的天灯喊道,“那、那下面怎么有东西呢!”
冯凭差点就忍不住怀疑这些人是为了拖延时间不下水才故意做出这般一惊一乍的模样来混淆视听掩人耳目的,但是当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天灯下方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被一股恐惧惊慌的心情给笼罩了。
那一盏盏天灯下面,吊着的竟然是一个一个穿着铠甲的人!
冯凭大声喊道:“快,快回营地去!”他心中被无数的怨念和惊惧给填满,也不顾他人,施展轻功就朝着营地的方向奔去。线人不是传消息来说镇西军的人眼下正在过年么!不是说军营里满满当当张贴了福字,还煮了饺子,还一个个懒懒散散收拾妥当了么!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几千盏天灯,还个个下面都吊着人!
原来一切都是在演戏么……到底,到底是谁的主意,猜到了他会在今日突然发难,胆敢算计于他!
冯凭咬碎了一口牙,拼了命的朝着营地的方向赶去。身后一众将士们面面相觑,顿觉不好,反过头来同样跟着冲了回去。
只是他们冲就冲的不怎么尽心竭力了,冯凭为了排除异己,带出来的几乎全都是谢家军的将士,想要利用他们的死来为朝廷军铺就道路,让朝廷军白白在此次的战役中占得便宜,无论他们是什么呆瓜笨脑的东西。谢家军其余的人又都跟着谢青闻一起被俘了,所以眼下留在营地中的多数都是朝廷军的人,谢家军的人寥寥无几。
上赶着去救一群眼高于顶根本不把他们谢家军放在眼里的人?为了什么?反正谢将军也被冯太监送到陌州的后勤去了,营地里剩下的那帮酒囊饭袋,他们赶着去救为了好玩么?
冯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着军营赶去,但是他速度再快,又怎么会比得上大自然的速度?北风呼啸,吹的天灯运动速度极快,且越放越大,顷刻间就宛若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天神一般降落在了自己面前的营地里。
“放箭!给我放箭!”冯凭疯了一般的朝着身后的人喊道。“将敌军都给我射下来!”
谢家军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虽看不清天灯上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冯公公的反应看来绝对是敌袭。一时间,谢家军的将士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希望敌军进袭将营地那帮朝廷军消灭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英勇为国家再做一点贡献了。
他们不紧不慢的随意射了几箭,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走心。
朝廷军所驻扎的营地在陌州边上的城郊,占地极广,其中所余的几万朝廷军正在悠悠哉哉的喝着热汤。今夜是除夕,眼下已经过了子时,就是新的一年了。其中有些胆子大一点的喝了两口酒,心满意足的拍着自己的肚皮指着天上道:“诶?你们看那是啥,是天灯吗?嘿嘿嘿,还有人来给咱们放天灯庆祝了呢!”冯公公悄悄跟他们说,有什么困苦艰难的战役他都会让谢家军那帮没用的蠢货冲在前面,让他们一定要把握好当中的机会做出一些成绩来太后娘娘看看,到时候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但没等他们开心多久,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天灯在自己的眼前无限放大,无限放大——露出了下方一张吊在天灯上的清秀绝艳的面容来:“嗨!”叶挽好心情的弯起了眉眼打招呼道。
她身手敏捷的从天灯上跳下来,看着底下一众已经懵了的将士们指了指他们背后的营帐:“不小心一点的话,会被烧死哦。”她勾起嘴角,淡然微笑的模样仿佛天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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