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朝廷怎么可能凿水坝,不说往后的蓄水问题,咱们陌州西的水坝下面可是有整整百万百姓在呢,怎么可能说凿水坝就凿水坝?难道朝廷不管我们百姓的死活了不成?”
“就是,你这娃娃怎么尽瞎口胡说呢?凿水坝那是要遭天谴的,不会是你们为了拉拢我们信口胡说的吧?不要把我们当傻子行不行!”
褚洄凉凉的横过眼,看了那几个说话的百姓一眼。眼神微冷,包含杀气。
叶挽无奈,心中又是急又是气,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冯凭心中有这些陌州百姓,就不会打败仗之际立刻退兵百里,直接龟缩回陌州城里了。他根本没有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无论他们是死也好,是活也罢,在冯凭心中只怕只能够比拟蝼蚁。
她道:“这是我亲耳所闻,冯凭之所以退守陌州,对镇西军的行军挺进不闻不问,都是为了等着整个左护军三十万大军都抵达陌州地界之时,凿坝放水,兵不血刃的将所有人淹死。届时只要将水坝问题都推与意外,他朝廷军即能够一兵不损的情况下将镇西军三支大军折损其一。”此计虽是缺德,但是不得不说简单有效又快速。
叶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百姓们仍然不愿意相信的模样,转头对褚洄道:“距离我们离开陌州城的时间已经有两天之久,我虽派人跟上去盯着冯凭的一举一动但是久久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我们须得抓紧时间。”
“恩。”褚洄点头,从背后捋了一下叶挽有些散乱的发丝,低声道:“赶路两天,辛苦你了。”
方才闹事的百姓看看叶挽,又看看褚洄,脸上的表情有些懵懂。叶挽刚才所说的话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是怎么组合在一起他们就不懂了呢?朝廷军为了消灭敌军,想要凿坝放水,将敌军都淹死?甚至连他们的死活也不顾,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怎么可能,他们一个个可都是大燕子民。就算不是燕京的百姓,不是那些富贵有钱人家,也改变不了他们是铁打的大燕百姓的事实。朝廷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的放弃他们?拿他们粮食的时候不是已经保证了,一定会将敌军赶出陌州的土地的吗?
“你胡说!”有百姓眼角赤红的惊声吼道,“你们不过是为了想要从我们这边过路才这么说的罢了,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朝廷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做得出这般无稽又荒诞的事情来!”
“没错,大家不要被她骗了!都是大燕子民,我才不相信朝廷会这么做呢!”有人附和着嚷嚷,脸上表情既是愤怒又充满了亢奋,好像真的就如他们所说,镇西军是为了哄骗这些百姓从而达到进军陌州城的目的才会这么说一般。
叶挽也希望这是自己的谎言,这样好歹在这个时候就不用担心万千将士们的安全问题了。镇西军无法踏着这些百姓们的尸体强行从这边过,连阻止冯凭都阻止不得,仅仅是靠着斥候营的七队兄弟们去阻挠冯凭,面对的又是在他那边三十万的雄兵。是雄兵还是熊兵以后再议,至少单凭他们个人是真的很难做到阻止冯凭炸水坝的行为的。
这是一个死循环,也是对冯凭来说最好的计策。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多的通知到整个陌州西的百姓们,让他们在所谓“山洪”到来之前就做好防汛的准备,以免一不留神成为了山洪的祭品。
叶挽摇头,面色沉静道:“无论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向你们解释……冯凭是曾后身边的第一心腹,他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们不傻,都看在眼里。整件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黑可能就是白,白也有可能就是黑……但唯有一点的是,民为天下之本,我们并没有半点想要害你们的私心,若你们愿意……”
“不愿意!”
“你在说什么废话,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要让我们不要拦路,让你们离开去陌州城吗!告诉你,做梦吧!你们个个都愿意做叛国贼,但我们不愿意,我们生生世世都是良民,从来都没有定点叛国的念头!”
“不要跟他们废话了,我就不相信朝廷真的会将我们一起淹死,百万人众,岂是他们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了得!”那些自认为正直纯良的百姓,捡起刚刚还在争执中洒落了一地的石子蛋壳,再一次愤怒的朝着叶挽的方向砸了过去。
叶挽微微垂眸,叫不醒的从来都不是睡着的人,而是这些自己不愿意醒的装睡的家伙。
一枚拳头那么大的石子硬生生的停在了叶挽的面前,即便来势汹汹,也不得再进半寸。
褚洄伸出的手擦过叶挽的耳边,将那石子隔空捏在手心中,停在半空还没有收回。叶挽只觉得自己背后的男人浑身的气息都肃冷的可怕,就好像是当初在却州桐乡之际看到那群潜藏在大燕的北汉人一样的杀气四溢。跟从前不一样的是,之前面对的是真正的敌国对手,而现在面对的却是这群将他们看错恶人敌人的大燕百姓。
他修长有力的胳膊包裹在坚硬的护手之下,银质护腕在这样一个温和的午后闪着动人心魄的熠熠寒光,充满冷毅。透过上臂单薄的黑色布料,叶挽甚至能听到就在耳边的臂膀内血液喷张流淌的声音,带着一些迷人的性感。
褚洄面无表情,手腕微动,那滞留在半空的石块就在瞬间碎成了几块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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