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身后的北汉人大约有两人,是专门跟着这头怪物来搜寻鹰涧峡的生人的。他们兀自对话了一会儿,在前面那头野兽不满的呜咽声中加快步子跟在了野兽的后头,手中长刺挑起地上的尸首,在人堆中不断的翻找着什么,警惕又小心,好像是要翻出一两具新鲜一些的尸体给野兽填肚子。
叶挽背脊紧贴着峡谷悬崖边嶙峋的石块,即便背脊被那山石硌的生疼也没有让自己动弹一下。她转念一想,心中大惊。先前还以为是那些北汉人看野兽饿了所以带它过来这里的尸首堆中寻找食物,现在想想不对!她与朱桓潜进来之时杀了门口不少守卫的士兵,不管这两人和这头野兽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也万万不可能睁眼白瞎的看不到那些尸体!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鹰涧峡里有人,现在装作漫不经心的翻找尸体的模样其实是在确认这里的尸体是否当真全都是“死的”,当中会不会混进了大燕新的斥候!
正常人若是来巡视“领地”,还是在这样的夜晚,必定会手中举着火把或是火折子。他们却是什么光亮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的跟着一头野兽进了峡谷。不是他们太蠢,觉得半夜三更的有怪物保佑,什么事都不会出,要么就是他们故意如此,想要不引起峡谷内的“猎物”的注意。
他们看似只有两个人,说不定外头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了。
“大燕新的斥候”叶挽微微蹙眉,不由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太飘了。仗着自己的身后和有朱桓在此,根本没有将这里的北汉士兵放在眼里所以才会忘记处理门口的尸体。若是有心人发现带着大部队过来将他们包围,那他们即便是插翅也难飞的。
那带着臭气的湿漉漉的鼻子越来越靠近自己这里的方向,甚至已经从马都尉的身上擦过。若是在装死的话,叶挽都怕这野兽装模作样的咬她一口来解解馋,毕竟她也算得上是这里“最新鲜”的一具尸体了。
叶挽想了想,猛地松开手一个下落,趁着野兽还没有张开嘴舔自己一口的时候从它身下滑了出去,顺带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小腿上绑缚的蚀日匕首,借用着自己冲滑的惯性想要在那野兽的腹部先开上一道口子。不管它吃了谁的内脏,吃了多少,总要让它吐出来才算是过瘾的。
动物最柔软的地方绝对是腹部,无论是什么动物也好。不过那野兽反应灵敏,动作比叶挽想象的还要机敏迅速一些。它刚刚还在闻着马都尉附近好像有什么新鲜血液的味道,下一秒就看到那本来应该死了的人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从自己身下滑了出去,自然是像受了惊的猫儿一样整个人弓起背跃了一下。
叶挽反应更快,在发现它反应过来的同时改变了手中匕首的方向,紧跟着它的腹部而去。不过可惜的是,划偏了一些,仅仅是在那野兽的身侧豁了一条颇为狰狞的口子,且划的并不致命,也不深。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足以令那只怪物吃痛的嘶吼起来了。它身形歪了一下,为了躲避叶挽摔倒在崖壁之上,撞上了上面一连串挂着的尸体,不由令叶挽产生一种错觉,它好像是要将整个鹰涧峡谷都撞的抖个三抖,来缓冲自己体型过于庞大的“劣势”了。
整个峡谷之内黑压压的一片,那两个北汉人见状大吼了一声,终于不再掩饰自己早就发现了峡谷内有人的事实,干脆利落的往天上扔了一枚类似于信号弹的东西。那像是一支小小的烟花,不紧不慢的冲上天际。
叶挽心中一冷,若是被他们这么轻而易举的通知了远处的北汉大军军营,那她跟朱桓两个人今日只怕是走不了了。或许会跟这些倒霉的斥候们一样,被钉在崖壁之上,沦为这头怪物的杯中酒,盘中餐。
那头野兽撞上崖壁之后迅速的站起身来,叶挽这时候才发现它的体型不仅仅可以用巨兽两个字来形容,当真是与怪兽无异了。它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只是因为低着头闻嗅寻找食物之际,才让叶挽产生了它跟自己差不多高,甚至鼻子与自己的腰齐平,可能只有一头老虎这么大而已的错觉。
借着那枚悠悠缓缓向上窜飞的“信号弹”发出的光芒,叶挽这才发现这头怪兽长得似乎是有些眼熟。
浑身雪亮的皮毛如钢针一般硬叟尖利,与白茫茫的月光交相应和。仅仅是一只足腕就跟叶挽的腰身差不多粗细,头颅硕大,有叶挽半个人大小。它一双眼睛滴溜滚圆,双目赤红,带着残暴嗜血的凶意,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叶挽知道了它的真实身份。
那枚发出的信号并没有窜的多高就被不知从哪里闪身而出的朱桓给击落,原先给底下带来的半点丝丝的光芒就在瞬间消失不见。鹰涧峡谷之内重回黑暗,只不过不变的是正在对峙的一人一兽,即便在陷入黑暗之际还是一人一兽。
信号弹被击落,两个北汉人哇哇大叫着提起刀来就左劈右砍。两方都在黑暗当中,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存在,他们起先离得又远,现在只不过是在空中乱挥,几乎就要两个自己人打成一团。
朱桓落在叶挽的身边,他与叶挽的夜视能力要比那两个北汉人好一些,至少能勉强借着丁点的月光辨识对面野兽的方向。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朱桓也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难得的发出“嘶”的吸声。“这是只什么东西?”他蹙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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