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富贵点点头,看向一边已经变成一根木头的褚洄,欲言又止。
褚洄木木的站在原地,一双平时漆黑幽邃的桃花眼此时显得有些呆滞,看着那紧闭的窗门抿紧了唇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这样的深秋时节,天气已经有几分萧瑟冻人,七星宫中所种的树木也在摇摇晃晃的飘摇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褚洄才不在乎什么登基大典是不是被打断了,他只知道挽挽现在说不定正在里面泪眼汪汪,还要为了面子强忍着咬着嘴唇不愿意哭喊出声。褚洄想着,自己从以前到现在,好像一共只见挽挽哭过一次,即是那次在西秦,被元炯强迫着差点洞房然后发现他来了的时候。
他甚至都有一点后悔,崽子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挽挽的肚子里的,他能不能扔掉?
他剑眉微拢,眼眸微眯,没有人靠近他的三尺范围之内,都被褚洄身上那股子能够冻得死人的寒意给吓了一跳。
段弘杨嘀咕道:“你们确定叶哥在里面生的是褚大哥的儿子,而不是褚大哥的仇人么?”你看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好像不是在等着自己刚出生的娃,而是在等着自己正准备投胎转世的仇人啊!
“会不会……会不会……啊!”段弘杨的眼珠子在人群当中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好像在偷窥什么潜藏的真相。还没等他窥见天机,后脑勺“啪”的一下又挨了甄玉一巴掌。“你干啥呢玉哥!”
别人可能不知道段弘杨在想什么,但是甄玉肯定是知道的。这家伙思维发散,保不准正在看谁有可能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不过这种话甄玉是不会让段弘杨说出口的,以他的身手,可能会直接被褚洄给拆成八段。
“叶挽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没什么动静是正常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半点苦也吃不得?”甄玉上下睨了他一眼,抄起胳膊振振有词的解释。
守着的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什么声儿都听不到呢。他们想想也是嘛,认识那么多年了,谁见过叶哥受过伤?或者是受伤的时候吭过一声?这般吃痛,实乃军中楷模,女中豪杰……
院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只见他们的楚皇陛下原本紧盯着院门的眼微微一斜,朝着院墙边扫了一眼。
众人顿时感到一阵无名的杀气,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涌了过来。
紧接着从七星宫的院墙边,大咧咧的翻墙而过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哂笑两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这、这是……”众人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人。原本应当是风姿卓绝的锦衣或是杀气凌凌的铠甲换成了一袭带着风尘的灰衣,发髻轻挽,没有半点当初凌驾于众生之上傲世苍穹的睥睨,反而带着一些平静的随和,好像是从市井当中刚刚逛完街回来一般。
长赢帝……现在已经不算是一国之帝了,萧天鸣悠哉悠哉的趿着布鞋,大喇喇的翻墙而过,完全没有把段弘杨所安排布置的楚宫守卫放在眼里,以他的身手就好像是进自家院子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
段弘杨顿时就黑了脸,即便是豫王殿下,也是对他人手安排的藐视,那就是对他段弘杨的藐视嘛!
褚洄目光寒凉的盯着由远及近走近的豫王,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眼含嘲讽,好像是在责备着什么。
当初他们刚刚大胜归京,包括金门关那边的右护军也扫清了剩余元家军,或捉拿或逐回,与西秦好好的谈了一笔交易。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烈王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倒了,连一个能主事的都站不出来,大燕只得拿着人质直接去跟西秦帝谈,让他掏出好大一笔赔偿款来弥补此次大燕的“损失”。
西秦帝虽说掏的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变相的大燕对他的肯定。烈王一死,西秦必当重回他的执掌。
更别说北汉那边了,一边内乱着一边还要赔钱给大燕,估计近几十年是再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这原本是两件大大的喜事,燕京中的百官百将们却没有丝毫高兴的地方。因为他们大燕的长赢帝陛下,就这么大喇喇的把事情全都推给了刚刚回京还搂着媳妇想要好好的弥补这半年来分别损失的褚将军,在案上留书一封,任性妄为的出走了。
大燕的所有担子全都撂到了褚将军的头上,而他们的长赢帝陛下呢,不知道上哪个犄角旮旯玩去了,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出现过。
“呵,哪阵风这么不识相,把义父给吹来了。”褚洄虽心系娇妻,但是心中对萧天鸣的怨念和怨言还是颇深的,不由开口冷嘲热讽起来。他原本唇色就淡,嘴唇极薄,这么一讽刺更加显得有些刻薄,整个人不要钱一样的簌簌往外放着冷气。
还没有人敢出声让他们和解。一方面是褚洄现在已经是一国帝王,自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开口反驳。就算是当初他还没有登基,只是大燕的嘲风将军的时候,也没有哪个人敢挑战嘲风将军的威仪。另一方面,这些人心中同样对豫王怨气不少,哦,我们辛辛苦苦的跑去给你打江山了,你看都不看一眼拍拍屁股就撂挑子走了,甚至连表扬的话都没有说一句,我们是为了啥嘛?
尤其是刚刚被藐视过楚宫排兵布置的段弘杨,好死不死的附和道:“豫王伯伯,好久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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