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手一头爆炸卷毛,吉他手穿得花里胡哨。
键盘手是个姑娘,脖子上有青色纹身,耳朵上带着超大的夸张金属环。
光怪陆离的夜,灯红酒绿的地方,可人们正因如此,反而肆无忌惮挥霍着青春,享受着人生。
陆小双一头利落短发,在空中帅气一甩,而她画着早已不流行的烟熏妆,一身黑色的蓬蓬裙,上衣是单薄的机车装。
那落后的朋克风从零几年开始流行,如今早已落伍。
可陆小双看似前卫浪荡,内心却最为执拗,恨一个人就刻骨铭心,爱上什么便长长久久。
她挥舞着双手,尖叫两声,眼睛一眨,对着宋诗意比了个心。
All alone as you look through the door
Nothing left to see
If it hurts and you can take no more
Lay it all onme
那是一首英文歌,她唱当你望向门外,这世界除了孤独所剩无几。
她说如果伤痛多到你无力承受,让我为你担下所有。
不必将心紧锁,我不会让你难过。若你对未来感到不安恐惧,亲爱的,让我来告诉你。
Let my love in,let my love in
Lay your heart on me
陆小双无疑是所有人的关注点,可她没有看别人,率性洒脱地唱着,眼睛却只看着宋诗意。她画着夸张的妆容,穿着标新立异的服装,却既不烟视媚行,也不风尘俗气。
她反反复复望着挚友,唱着那句lay your heart on me。
一曲终了,她扔下话筒,在尖叫声与欢呼声里走向宋诗意,喝光了一瓶酒。
她举起那空空的酒瓶,高喊:“为庆祝宋诗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晚的酒,我请大家喝!”
气氛抵达最高点,喧嚣与热闹充斥了整间酒吧,鼓点声与音乐震耳欲聋,酒精带来了巨大的欢腾,令人心醉神迷,又令人激动狂喜。
宋诗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出门时,已是凌晨。
曲终人散,后海忽然安静得可怕,她和陆小双勾肩搭背,拎着空荡荡的酒瓶子走在冷风里。灯火照在结冰的湖面,远处的楼,近处的灌木,天上的星星,地下的蝼蚁。
她低声呢喃着:“Lay your heart on me。”
凭她这烂得要命的英语,一首歌能听懂两句已是极限。可陆小双辗转反侧重复的这一句,她无论如何都听进去了。
趁着醉意,她打开手机,醉眼朦胧地发信息。
“快,给我翻译一下,Lay your heart on me这首歌。”
没有回应。
她生气,拿酒瓶子敲了敲陆小双的脑袋:“他为什么不回信息?”
陆小双习惯了酒吧,还清醒着,捂着脑袋瞪眼睛:“谁啊?人不回信息,你敲我干嘛?”
宋诗意低头,噼里啪啦发过去:“翻译。”
“快翻译。”
“急急急。”
“十万火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堆感叹号触目惊心。
大半夜的,程亦川被一连串的微信吵醒,连带着另一边的魏光严都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骂了一句:“静音行不行,大晚上的吵死人了。”
程亦川莫名其妙从枕头下掏出手机,一看,清醒了。
宋诗意?
那个头像疯狂跳动着,还有更多新消息涌入。
他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对话框,一看之下,眼睛都直了。
于是就在宋诗意不断刷屏的同时,凌晨三点半,某位作息规律的运动员回消息了——
第一条:什么玩意儿?
第二条:你喝多了?
第三条:宋诗意,你在哪???
不等她回话,屏幕上的对话框骤然消失,新的来电出现。屏幕上赫赫然三个大字:程亦川。
宋诗意眼皮子在跳,但酒鬼是没有思维的,想也不想接了起来,大着舌头理直气壮问:“我,我要的翻译呢?”
程亦川沉默两秒,问她:“大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宋诗意把手机拿远了些,定睛一看,又凑到耳边,非常有力地说:“凌晨三点半啊。”
下一句:“别给我整些有的没的,快给我翻译!”
程亦川:“………………………………”
很好,人是回北京了,脑子忘在基地了。
*
天窗上有光照进来,照得人闭着眼睛都觉得明晃晃的,好刺眼啊。
宋诗意伸手挡着,皱眉翻身,继续睡。
几只野猫跃上屋顶,在窗外喵喵叫着,叫了大概几分钟之久,终于把床上的人彻底吵醒。
她睁眼望着窗外,眼睛一阵刺痛,脑袋也晕乎乎的,像团浆糊。支着身子爬起来,她头重脚轻地去厨房找水喝,这才意识回笼。
哦,这是陆小双家。
水是纯净水,没有烧过,大冬天的一入喉头,直接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凉意。宋诗意的头脑又清醒了些,一边咕噜咕噜喝着,一边迷迷糊糊想起昨晚的一幕又一幕。
对哦,喝酒去了。
陆小双还唱歌了,什么heart什么me。
喝完都几点来着?好像是凌晨三点多?
那些零散的片段一个接一个蹦入脑海,串联成完整的时间线,直到某一刻,她握着水忽然不喝了,浑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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