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意气笑了:“他管得真多?有你多吗?你连他是不是在追我都要管,还好意思说他管得多?”
“我这是——”程亦川一噎,下一秒,理直气壮,“我这是关心你,站在朋友的立场替你把把关。别忘了,你也说了好的对象还在后头——”
比如我。
“——所以你可别那么好骗,轻而易举让他给骗了过去。”
要骗也是被我骗。
停!
程亦川抱住脑袋,这他妈要疯了,精神分裂症都出来了。嘴上说什么,脑子里都有另一个声音在冷冰冰地戳穿他。
不,他没这么想!
然后他听见那个声音又一次嘲笑他:你真的没这么想吗?
啊啊啊啊啊。
这飞机怎么回事,令人窒息!叫人产幻!
和自己做了半天斗争的程亦川有气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拿出最后的力气好言劝告:“反正我觉得你和丁俊亚不搭。”
“哪里不搭了?”
“你想啊,他那么严肃刻板,一本正经的,你跟着他会觉得无趣。”
“是吗?”宋诗意笑了,“我倒觉得我就该找个成熟稳重的人。女人都这么想,希望未来能有一个成熟体贴的人照顾自己,有兄长一样可以依靠的臂膀,也像父亲一样会为你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
程亦川脸一黑,不满地反驳:“你说的事跟成熟稳重有什么关系?论臂膀,那是身材。论遮风挡雨,那是担当。像我这样活泼可爱的人,不一样有坚实的臂膀和为你撑起一片天的担当吗?”
说着,他双手举起,鼓出了肱二头肌的形状。
宋诗意一顿,快笑岔气了。
“你快别笑,好好正视我说的问题,成熟稳重……成熟稳重能干什么?那叫无聊!”
“你看看我啊,找个和我一样活泼帅气的不好吗?”
“你看你都笑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会更快乐!”
“喂,你一直笑是几个意思啊?”
“你看着我,我认真的!”
“丁俊亚他不适合你!真的不适合!”
“……”
程亦川苦口婆心,奈何这样的劝说收不到功效。
宋诗意笑了半天,拍拍他的肩:“你消停会儿,笑话讲一下就行,讲多了我肚子受不了。”
程亦川:“……”
谁他妈跟你讲笑话了。
老子是认真的!
少年的脸气得鼓了起来,成了河豚。
第60章 第六十个吻
程亦川的唠叨持续了一路,说来说去,无非围绕着“丁俊亚不适合你”、“你还年轻,运动员的重心你要搞清楚”诸如此类。
说到最后,宋诗意忽然指指窗外:“你看。”
“你少转移话题,我才不看。”他还在坚持,“宋诗意,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没?我是认真的——”
“赶紧看。”
宋诗意揪住他的脖子,把他往窗口生拉硬拽、使劲一拖,硬生生给拉了过来。
程亦川支着座椅扶手,下意识探头看去,只看见一片漆黑的窗外。
“什么都没有啊,你让我——”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乍一看是漆黑一片,但稍微多看两眼,就会发现在那黑色幕布之上,无数明亮的光点流淌其中。那些光点大大小小,约莫有几十个,像星芒,也像银河。
宋诗意松开他的衣领,兴趣盎然:“不在天上,反而在地面,那是什么东西?总不能是星星吧?”
“你见过长在地上的星星?”
“飞机飞这么高,也不可能是城市的灯,这么高的地方看不见灯光啊。”
她贴在窗口向下看,时而扭过头来问他,神情带了点稚气,颇像是童年扒在窗口等待父母归家的小姑娘。
程亦川一愣,挤兑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慢慢地从她身后靠近,停在离她仅有几厘米的地方,看看她的侧脸,再看看窗外的星芒。
“是岛屿。”
宋诗意的眉毛抬了起来:“岛屿?”
“我们应该正在经过北印度洋,那里群岛很多,大大小小几千个。飞机飞这么高,一盏两盏灯是看不见了,但每座有人居住的岛就有万家灯火,汇聚起来,一座岛也就成了一颗星。”
夜幕低垂,飞机上的光线昏暗不已,为乘客们提供了良好的休息环境。
程亦川就在她旁边,探过半边身子与她一同望向下方,解释的声音很轻很低,像是说悄悄话一样。
宋诗意觉得耳根子有点痒,侧头看他,而他安静地望着一地“星光”,忽然开口:“你听过William Blake的一首诗吗,名字叫To the Evening Star,《致黄昏的星》。”
宋诗意摇头。
程亦川也并不惊讶,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俯瞰着地上的星群,唇角一弯,轻声背了几句。
Thou fair-haired angel of the evening,
Now,while the sunrests on the mountains,light
Thy bright torch of love.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哪怕宋诗意并不能听懂诗歌的含义,也不禁屏住呼吸。她一直知道他的英语很好,发音漂亮,可他这样低声背诵久远而古老的诗歌时,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光环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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