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绝望的是,她居然不知不觉就和他养成了这种奇怪的默契。
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宋诗意越想越煎熬,他低头亲她的那一幕仿佛生根发芽一般,在脑子里无限循环。她又忍不住了,再一次拧开水龙头,往滚烫的脸上哗哗浇水。
厨房里的人端着两盘意面往餐厅走,经过厕所时,面无表情扫她一眼,说:“我就亲你一下,有这么脏吗?”
宋诗意一顿,顶着湿漉漉的面颊侧头看去,只看见程亦川双目喷火,像只长着犄角的恶龙。
可是纵然长着犄角,他也好看得不像话,是童话里那种就算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他低头认错,你也能无条件原谅他的反派。
所以呢。
所以她就活该被他撩拨,被他欺负吗?
宋诗意心头乱糟糟的,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刻。她忍无可忍,从他手上接过两盘意面,下一秒,一脚朝他屁股上踹过去。
“从现在开始,禁止你跟我讲话!”
一开口就是亲不亲。
亲你妹啊。
再提一次,她就是伤天害理、违法乱纪,也要把他给灭了!
宋诗意咬牙切齿把面端上桌,杀气腾腾坐了下来,使刀叉的时候,仿佛盘子里不是意大利面,而是坐在长桌对面的那个人。
雷克雅未克的黄昏已落幕,屋内的炉火被点燃,木柴噼里啪啦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这是他们来到冰岛后吃过最沉默的一顿晚餐。
一言难尽。
宋诗意食之无味,第无数次在心里暴打程亦川一顿,总之,真的是一言难尽!!!
第64章 第六十四个吻
这大概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诗意像条砧板上的鱼,在床上翻来覆去,妄图挣扎出这令人难熬的困境。可睁眼闭眼,公路上的那一幕都在重复上演。
啊啊啊,快要窒息了。
就在她有气无力第一百遍告诉自己,该睡了,再不睡明天就没精神训练时,房门被人敲响。
“你睡了吗?”程亦川的声音像鬼魂似的幽幽响起。
宋诗意浑身一震,条件反射说:“睡了!”
说完就打了自己一耳光。
“睡着了还能说话?”
“梦话。”
程亦川又拍了拍门。
“我们把话说清楚,总不能就这么藏着掖着,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啊。”
“你怎么就死得不明不白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对我意图不轨,这叫以死谢罪。”
两人隔着一道门,针尖对麦芒。
程亦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没处使,磨了半天也没磨开门,最后只能咬牙切齿:“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是认真的?宋诗意,你连个当面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判我死刑吗?”
屋内传来女人无情的声音。
“那好,我不判你死刑,你现在立马回你自己的房间,终身监禁。”
屋外沉默片刻,传来很轻的一句质询:“我喜欢你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时间的指针被拨停,房门两侧都寂静了。
大概过去一万年那么久,宋诗意才动了动,耳边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走廊上似乎人去楼空,又仿佛刚才有人敲门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她轻手轻脚爬了起来,迟疑着走到门边,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没想到走廊上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倚在门上发呆,此刻背上一空,哎哟一声,就这么仰头栽了进来,恰好躺在她趿着拖鞋的脚上。
“……”
“……”
两人大眼瞪小眼,程亦川终于回过神来,哧溜一下爬起来。不管怎么说,横竖他是进来了。
两杯热水,一张茶几,客厅里,两人隔着茶几对坐,除了没有西装革履、系好领带以外,严肃的氛围俨然一场正待展开的自由辩论。
“说吧,有什么今晚一并说清楚,说完你就回国去。”宋诗意把热水捧在手心,言简意赅开了个头。
“我喜欢你。”程亦川的开场白比她还简单,死鱼眼盯着她。
宋诗意深呼吸,告诉自己要稳住。
“你那是错觉。整个雷克雅未克都是白皮肤说英语的人,就我们两个同在异乡为异客,朝夕相处时间长了,又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月,你才误以为这种相互依靠的感觉是喜欢。”
“是不是喜欢,我比你清楚。”
“你清楚个屁。程亦川,你现在的表现明显就是脑子糊涂了。”
“就算我糊涂了,那也不是来冰岛之后才糊涂的。在哈尔滨就糊涂了,去北京找你的时候也糊涂了,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想清楚,全靠本能接近你。”
越说越叫人难为情,宋诗意只觉得自己再厚的脸皮也禁不起他这么折腾。偏偏说这些厚颜无耻之话的人还一脸坦然,仿佛浑身上下都是浩然正气。
她努力绷起脸,说:“程亦川,你知道弗洛伊德有个理论叫恋母情结吗?”
这是她刚才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后,得出的一个叫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结论。但匪夷所思还是要说,只要能打消他这种奇怪的念头,说什么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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