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来由一阵烦躁,指着门外:“滚出去。不想练就离开这里,爱去哪去哪,少占着茅坑不拉屎。”
程亦川没动,又问了一遍:“她人呢?”
“托你的福,回基地了。”
程亦川一顿,下一秒,蹭的站了起来。
丁俊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跟在他身后,却只看见他一路狂奔到雪场,跟袁华说了什么,然后就往大门外跑。
他一顿,上前问袁华:“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肚子疼了一天,没法练了,去车里找队医。我让他好好看看,要是真生病了,让司机送他回基地。”
“……”
丁俊亚看着大门外,骂了句娘。
袁华:“…………”
“你怎么了?多少年没动过肝火了,怎么今天气性这么大?”
丁俊亚黑着脸,连带着袁华也骂了进去:“你也是个不动脑子的。”
被那小子骗得团团转!
*
而另一边,队医没看出程亦川有什么问题,但他一口咬定肚子疼。
“就是胃里面憋了股气,转来转去的,一抽一抽的疼。”
“拉肚子吗?”
“拉。”
“头晕吗?”
“晕。”
“持续多久了?”
“一上午了。”
队医狐疑地看着他:“脸色挺红润的,不像是急性肠胃炎啊。”
“疼得我着急,一着急就面部充血。”程亦川赶紧解释。
队医看他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要不,你就在车上休息休息?”
程亦川有气无力地说:“还是让我会基地吧,喝点热水,泡泡脚什么的。”
他成功了。
队医点头,司机转头把他送回了基地。
下午五点,冬日的黄昏来得早,天边已泛起了点点橘红,温柔的霞光是姑娘羞赧的面颊。
宋诗意正在宿舍整理行囊,心不在焉地把叠好的衣服往背包里塞。
手机在充电,先前训练时静音了,回来后也忘了再开。也因此,她并未看见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楼下,有人被拦在大门外,进也进不去,发消息发语音通话也石沉大海。
不幸的是今天郝佳也不在,没人能帮他进去通报一声。
他急了,在楼下等了十分钟之久,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嗓门儿叫了起来:“宋诗意!”
“宋诗意~~~~~~”
少年人震天吼的一声拖得老长老长的,起初宋诗意还没听真切,后来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拉开窗户一看。
程亦川。
他怎么回来了?
宋诗意惊得张大了嘴,扭头再找手机,果不其然,微信有无数通没有接听的语音通话。
她站在窗口回拨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那头,少年站在宿舍大门口,仰头在三楼寻找她的身影。从左到右,一扇一扇窗口看了过来,直到某一刻,目光一定——
找到她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亡羊补牢是否迟了,只是这大半天来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找到她。
他举着电话,隔着遥遥距离望着她,说:“脚怎么样?”
“你这么大老远跑回来,也不训练,就为了问我脚怎么样?”
他不回答,还是那一句:“我问你脚怎么样了。”
她心下一动,知道他担惊受怕的,便故作不耐烦:“死不了。”
“还能走吗?”
“何止能走,还能跑能跳。”
楼下的人默不作声,片刻后,说:“那你下来——”
像是怕她不同意,又添一句:“行吗?”
带着一点哀求。
说来也怪,隔着这么远,她在三楼,他在宿舍大门外,明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她却总觉得他皱起了眉,嘴唇下垂,眉眼里带着三分可怜,三分撒娇。
男孩子撒娇是真的毫无阳刚之气,这是宋诗意以前的看法。可不知为什么,从程亦川身上她看不见那种软弱,哪怕是撒娇,他也撒得赏心悦目,浑然天成。
大概是母性泛滥,她翻了个白眼,说:“等着。”
然后就开始穿鞋子、穿外套。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雪夜里下楼见他,就是吃了没穿戴完善的大亏,冷死她了。这回她全副武装,还系了条围巾才下楼去。
二十岁开头的大男生站在大门外等她,冻得鼻尖都红了。
宋诗意走上前去:“说吧,什么事?”
程亦川刚准备开口,哪知道肚子抢先一步,咕咕叫出了声。
“……”
“……”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他涨得面红耳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宋诗意却笑出了声,上下看他两眼:“这才几点,你是鸟吗,直肠短,饿得这么快?”
程亦川恼羞成怒:“我中午没吃饭!”
没吃饭?
她一愣,片刻后了悟。这臭小子心里愧疚,连午饭都没吃?
宋诗意神色复杂,看他两眼,认命似的说:“刚好我也要走了,今晚请你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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