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许贵红这人,年轻时候见她,我就感觉到这人特别目中无人,除了精研幻术,什么都不在乎,十分偏执,现在看来她不仅是偏执,而且是疯狂。
是她的弟子失踪让她暴怒,还是越彤的得罪让她不管不顾?
真是强行破阵,北剑阁在这里人多势众,有什么万一,他们损失最大,许贵红刚好可以出刚才越彤对她无礼的那口气。
至于那些死伤的人和他们的师友、家人会不会对许贵红怀恨在心,甚至群起而攻之——相信这个许贵红并不害怕。一是她不在乎,二来……如果手脚干净些,没活口传出消息,外头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许姐姐。”
我吃了一惊,从前方的暗处缓缓又出一个女子,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竟然也一点也没有察觉。
这一位,也不是陌生人。当年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就和许贵红在一起。要论起来,她的女儿还嫁了齐泰生,在辈份上,她现在倒是凭空长了我两辈。
是魏关。
真想不到,师公这一招请君入瓮的效果这样好,一下子把我们多年前的老相识们,全都引来了。
“许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许贵红看样并不怎么待见她,哼了一声,只吩咐弟子加快动作。
“许姐姐,咱们多年不见,你还生我的气?”魏关声音举止都十分温柔,绝对不象一个已经历尽沧桑的妇人,更让人想不到她有那么大的女儿,甚至外孙都有了。齐泰生的夫人是她女儿,可是这母女俩倘若站在一起,齐夫人倒是个中年妇人的样子,魏关却象她的妹妹了。
“许姐姐。”见许贵红不搭理,魏关眼眶顿时红了,态度也更加柔弱:“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
“行了。”许贵红不耐烦地说:“眼泪和好话。都省下来对男人去使,我不吃这套。都多少年的事了,不就一个男人么?犯得着每回见面都要提上一回,你是不是生怕我忘了,总要提醒提醒我?”
“不是,不是的。”无论如何,许贵红总算是开口理她了,魏关的眼泪跟变戏法一样去得无影无踪:“许姐姐,你这么做,是不是冒险了些?”
“怎么不冒险?来这儿就冒险。现在遇到这样的事,我一点儿都不意外。”许贵红不耐烦的说:“我和姓纪的明里暗里较劲这么多年,现在到了他的地盘上。他焉能毫无布置?不过就凭区区一个湮华阵,想困住我,还没有那么容易。”
魏关还想再劝,许贵红已经不想再和她多费唇舌,问了一声:“行了么?”
几个弟子都应了一声。魏关还是没有放弃:“许姐姐,这一着实在是……难道姐姐不怕玉石俱焚吗?”
许贵红冷冷地说:“那也没什么不好,左右有这么多人陪着,上路也不孤单。”
魏关其中一个弟子,就站在我的身前。他设的就是一枚霹雳雷火弹。当然,雷火弹已经被我调换了。但其他的几枚。就来不及了。
“对了姐姐,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魏关放底声音。朝许贵红挨近了一步:“他临去的时候,有句话,让我跟姐姐说……”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人,而那个人又留下了一句什么话。但是许贵的红的神情一动,声音也低了许多。
“他还有什么话能对我说?左不过是恨我怨我……”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听她的口气,心中着实关切。
“他说。当初的事情……魏关的声音更小了,许贵红了问了一句:“什么?”
忽然间两条挨得很近的人影骤然分开,准确的说,是魏关飞身疾退,许贵红发出一声闷哼:“你!”
我也有些意外。这两人据说一直关系亲密,想不到却是说翻脸就翻脸。许贵红看来受伤不轻。她一抬手,刚才几个弟子布下的雷火弹顿时一起爆开,眼前顿时变成了一团漆黑。
这下真是太热闹了。数数这里,不大的一处地方,既有甄慧布下的阵,又有师公布下的阵,现在又被许贵红这么插了一手,真不知道这阵势会变成什么样。
一恍神,眼前亮了起来。
我站在一片旷野上,四顾无人,往远处望,隐约可见天与地的边线。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我摊开手掌,幻真珠浮在掌中。可是两颗珠子却不象寻常时一样游走不定,而是粘滞在一起,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这珠子与甄慧,与这个地方,一定有着解不开的联系。
我并不着急向前走。
幻阵中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甚至连这里的时间流逝,都不是真的。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有名的“黄粱一梦”了。那个人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在梦中经历了一生,可醒来时,饭锼里的黄梁饭还没蒸熟。要找出幻阵的破绽,才能从阵中脱身。
周围的景色我觉得……依稀有些眼熟。
是的,这个地方,我应该是来过的。
那还很早以前,在我还是巫宁的时候,为了寻找一样东西,远赴西域。那条路途遥远而凶险,我这辈子头一次吃那般的苦头。洗不上澡,干粮粗砺难以下咽,喝的水又咸又苦,这些都不必说了。路途中我还遇到了一次大风沙,险些送了命。可据当地人说,这样的风沙还算不上大风沙呢。有一种黑沙暴,甚至可以掩盖整个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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