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簌簌滴落,但是屋中的两人都视而不见。
因为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我想说句什么,可是喉咙象是被塞住了,说不出话,出不了声。
这是,我的父亲。
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听到巫真在问:“贪名,是坏事吗?这总比贪利好吧?”
“贪名,有时比贪利还要可怕。”
我微微仰起脸,用力屏住气,想止住眼泪。
“可是义父……”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巫真嘟着嘴,看起来极不服气:“可是义父,我们已经长大了,你总不能把我们留在山上一辈子,我们将来难道就不要嫁人了吗?”
他微微一怔,转头看着我们。
我模模糊糊想起来……这句话,巫真曾经说过。
不过,在她叙述的旧事中,说这句话的是我。
窗前的树被风吹拂,枝动影摇。午后的光影微微泛黄,仿佛一张旧纸上的图画,眼前的一切那样的不真实。
父亲,巫真,我……
“你们先出去吧。”
巫真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没有再说。
我们出了书房,她忽然问了我一句:“你说,我们的幻术算是很厉害了吧?”
我答了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没有比过,怎么能断定呢。”巫真揪着辫梢,小声说:“大好年华,却困在山上,你就不想去见识见识外头的一切?”
我用心记忆着刚才见到的那张面容。
我的父亲……我的亲人。他的眉毛,眼睛,他的面容,他说话的声音……奇异的感觉交混在一起,汹涌如潮水一样。
他看起来温和,却让人觉得……隔着一层障壁,无法接近,无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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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大橙子的爹吃饭时:小胖~~~
大橙子跟着接:快来呀~~~
☆、第二十章 夜 一
“巫宁……”
“唔?”
巫真悄悄说:“你说,义父会改变主意么?”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会改的,因为后来巫真和巫宁去了涂家庄,还带了他的亲笔信去。在那里,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还遇到了许多人……
巫真咂了两下嘴,又问:“对了,上月你和义父去栖云寺做什么了啊?说是住两天就回来,却住了大半月才回来呢。”
栖云寺?
栖云寺我还记得……那年雁三儿和师公一起,我们回程时路过那座寺院,绕道上山去吃了一次素斋,那寺里的方丈不是个俗人。而且,临走时师公还特意去他那里抄录了一张菜谱,这是我后来回了沙湖才知道的,厨房三五不时就会做一次美味的素斋,而且不是庄里人人都有,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所以栖云寺我怎么会忘记?相反,我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我没出声,巫真扯着我的袖子摇晃:“到底那寺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值得你们住这么久啊?”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副求知若渴状,我只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些是真的发生过的往事,还是我渴望追寻过往的臆想。
这个巫真,又是不是真的?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这么深刻的明白“真作假时假亦真”和“梦里不知身是客”两句话的残酷含义。梦是映射的现实,可是映射的几分现实?有没有扭曲变化?这个谁知道?
“不说算了。”她摔开我的手。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是什么?嫉妒?怨愤?或许是我看错了。
以前的我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可是人心中只有埋下疑惑的种子,那这颗种子迟早会发芽,长大……
巫真,她究竟有没有背叛出卖过我?
巫真不知去了哪里,我站在寂静的庭院中。
或许是快下雨了,天气显得极为闷热。
人生中其他的事,都可算小事。可是一个生,一个死,这两样……不在其内。
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我因何而死。
“宁姑娘,先生叫你到书房去。”
我答应了一声,缓缓挪动步子。
父亲坐在那里,我想多看他,可是,又怕他觉得怪异。
他的眉毛象雾中的青山,浓淡匀宜,脸庞俊秀,鼻挺唇薄,年轻时必定颠倒无数。即使现在人至中年,依然让人心折。
他递过一封信:“你们后日动身,这信替我交予涂兄。”
我将信接过来,封皮上什么也没有写。
“记得,多听多看,少说少做。”
我点点头。
“怎么不太开心?”他轻声问。
这次的梦,和上次不同。
上次我与雷芳一同入梦,在梦中我们两个可以看到对方,说话,拉手……而梦中出现的人,比如我白宛,就没有理会我们。
可是这个梦不同。
巫真,还有父亲,他们都能看到我,同我说话交流……
我小声说了句话,他没有听清,带着一点淡淡的疑惑问:“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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