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顶之上,除了你就是我,不逗你玩,逗谁玩?”繁星盗望着已经上了中天的月儿,感慨地问道,“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你打算什么时候散?”
闲诗的心立即变得闷闷的,半天没有出声。
“早散晚散都是散,我走了,你兀自保重。“
“你也保重。”闲诗这四个字发出的时候,竟是哽咽之声。
繁星盗抱着玉枕的黑色身影像夜半的一缕鬼魅,“嗖”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闲诗的心疼如刀绞,那时的她以为,那是失去挚友的疼。
这一夜,她抱着僵硬的膝盖,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顶,望着在时辰中隐隐变幻的夜景,清醒到天明。
她不断安慰自己,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
她也跟这片熟悉的屋顶作了漫长的告别,从明晚起,她再也不会上来,再也不会上来。
☆、091:姐姐妹妹
一连几日,闲诗果真没有再上过屋顶,一次也没有。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床顶发呆。
经过漫长的发呆,不知是强撑着的眼皮子终于累极,还是她的心累极,终会无奈地睡去。
多年来,夏日的夜她已经习惯去屋顶,习惯吹着夏夜的风在夜空下入睡,一旦改变,着实不容易。
无数次,她不断用拳头轻轻地砸着发涨发痒的双腿,迫使它们再也别踏上发誓再也不能去的屋顶。
那里,再也没有适合她的枕,也没有适合她躺下的一席瓦地,更没有所谓的朋友。
无数次,她用手轻轻拍打着脑袋,迫使自己不要再想那个被她第一次赋予诨号的男人,猜测他是不是就在屋顶,或者是何姿态……
好在,漫漫黑夜终会过去,迎来灿烂的白日。
当白日来临,所有黑夜所带来的不适随着暂时消失,代之以平静与快乐。
花家仍旧没有真正的主人驻守,但她有妹妹作陪,过得再也不会孤单无聊赖。
为避免闲燕出门再度会被杜有算计的危险,姐妹俩这几日皆没有出门,走动的范围除了花家大院,还是花家大院。
对姐妹俩而言,只要能像往常那般时时刻刻腻在一起,无论待在哪个地方,都可以快乐无穷,生出不断的乐子。
譬如在池塘边,她们可以每人捡几块小石子,比赛谁扔得远,或者谁能掷出更大的浪花。
譬如树荫下,她们一起抬头,细数着阳光下熠熠闪光的绿叶,或者讨论哪一片最漂亮。
譬如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玩起儿时那捉迷藏的游戏。
……
一起长大的姐妹,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各种情境下生出快乐来消磨时光,而如今姐姐已经嫁人,妹妹只来暂住,两人便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辰光。
许多人都说闲燕没心没肺,但事实上,她心眼聪慧,比谁都看得分明。
每日,她都会问一问花流云的动静,闲诗不是转移话题,便是说他忙于生意,而丫鬟们统统一问三不知。
终有一日,闲燕再也按捺不住,直截了当地问闲诗道,“姐,姐夫晚上回来睡么?”
闲诗移开她直视的眸光,回答,“偶尔。”
“哦,这么说来,自从我来花家住之后,他一次都没偶尔过?”
闲诗望向闲燕认真且隐忍愤慨的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姐,他是不是不喜欢你,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他是不是真的跟外界传言那般,花心滥情?”闲燕眼眶微微湿润道,“姐,若是他待你不好,也对你无情,并且在外面花天酒地,这种男人不要也罢,我现在身子养好了,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动不动就生病,可以跟你一起远走高飞。”
“傻妹妹,”闲诗鼻子发酸,道,“我知道你心疼姐姐,很多事情并不像你所认为的那般简单。”
闲燕不服气道,“你只须老实回答我就简单了。”
闲诗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与花流云在成亲之前并不认识,那日在江湖楼,无论我看上他,还是他看上我,都不算一见钟情,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将来我们也会没有感情。我总以为,感情需要时间去积淀,若是合得来,则越陷越深,若是合不来,则愈发疏离。我嫁给他一个月不到,怎能以感情深浅来决定去留呢?”
闲燕撅了撅嘴,“姐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终日不回来,你们如何积淀感情?若是他将辰光都给了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只有被欺负被冷落的份。”
“虽然我没有你泼辣与凶蛮,但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好欺之人,是不是?”
闲燕的嘴不由噘得更高,“姐,你怎么能说自己妹妹泼辣与凶蛮呢,我顶多也只是辣与凶而已,且那是对着坏人时才会那样。”
“好好,是我故意说错话。”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闲燕再也没有关心过花流云的下落,也没有在闲诗面前提起过花流云。
但闲诗捕捉到闲燕时不时飘向翠竹居外的眼神,知晓她还是时刻期盼着花流云会突然出现,好与她这个姐姐积淀感情。
为了花流云,她斩断与繁星盗的朋友之情,换来的却是花流云继续日复一日的不见踪影。
52书库推荐浏览: 奈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