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如不回答,从袖袋里掏出一支药膏,打开了盖子,再递给闲诗道,“众目睽睽,微臣不敢与你有肌肤之触,麻烦太子妃亲自擦拭,一疼就擦,无论几次,明日就好了,不会有碍。”
闲诗的手指火辣辣得疼,一边迅速挤出药膏自行擦拭,一边追着问道,“李太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裕如又从袖筒里取出另一支药膏,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道,“闲小诗,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咒我死?信不信我已经在你那支药膏上掺进了毒药?”
闲诗一脸无惧道,“什么毒药?”
但很快,她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李裕如,不,吕毅终于肯认她了,因为这世上只有吕毅叫她闲小诗,而在他认她的时候,也不再自称微臣,那口吻与曾经无异,她记忆中的吕毅终于回来了。
李裕如面色寡淡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轻声道,“傻不傻,收起你的笑容,你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我在进宫前有一腿吗?”
闲诗听话地收敛起笑容,但开心得嘴角都在颤动,眼睛里更是光华满溢,忍不住还溢出了兴奋的泪光,“谁跟你有一腿?你怎么说话还是那么难听?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比我大六岁,而是小六岁?”
吕毅以前最痛恨闲诗怀疑他只比她大六岁,几年不见,又听见她在怀疑自己的年纪比她小,眉头不悦地蹙了蹙道,“再敢质疑我的年纪,我喊太子妃非礼了。”
闲诗忍不住噗嗤一笑,却不小心将泪花笑带了出来,雀跃道,“你喊呀,喊呀,我等着。”
李裕如看着闲诗流出泪花,面色已经放软了许多,但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敢露出真实的神情,只能低声道,“好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就是吕毅,吕毅就是我,你心里知道就行,但是,我还要在宫里待很久,不想跟你扯上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免得自身难保,所以,下次见到我注意点,别用那种痴迷的眼神看着我,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你倒霉我更倒霉。”
“谁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你啦?”闲诗不赞同道,“你说得我都懂,其实你前两次只要偷偷地朝我眨眨眼,我就能知道你就是吕毅了,绝对不会不顾一切地喊你吕毅,也不会主动去亲近你的。利害关系,我知道的。”
李裕如对着闲诗微微一笑,“几年不见,傻姑娘长聪明了?”
“我本来就很聪明。”
李裕如站起身,朝着闲诗拱了拱手,道,“我得走了,再不走,风言风语就要传出去了。”
闲诗跟着站起来,玩笑道,“听说你以前从不主动给皇上之外的病人看诊,即便是看,也得是皇上发话,今日你主动来给我看诊,这事情肯定得传出去?看来风言风语已经挡不住了。”
李裕如哀叹一声,“所以我才会在你这里逗留这么久,跟你扯东扯西的,将自己往火坑里又推了推。”
听见闲诗烫伤的时候,其实他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不让风言风语传出去,譬如,他从小太监口中问一问闲诗烫伤的情况,再将相关的药膏扔给小太监,又譬如,他亲自过来之后,一声不吭地亲自查看她的伤势,再当着所有人的面,态度不善地直接扔下药膏就走,那样的话,即便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破天荒地主动给太子妃看诊,但是,前提是太医院没有其他太医存在,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但事实上,当他听见闲诗手被烫伤之后,整个人就激动起来,哪怕脸上无波澜,但已经坐不住了,在小太监的竭力磕头之下,他便顺水推舟地赶了过来,路上走得比小太监要快得多。
见到闲诗之后,他明明告诉自己在看过她的伤势之后丢下药膏直接就走的,可是,远远看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就心软了,忍不住就赶走了其他碍眼之人,又忍不住认了她。
如今,他再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只能寄托于闲诗,不会将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若是风言风语果真传大,有皇上的命在他手里捏着,估计他也不会怎么样,就是会惹上些麻烦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闲诗强忍着没有走过去,像以前那样,踮起脚拍他的肩膀,只是站在原地微笑道,“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若是你不小心掉下去,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捞上来。”
“呵,不愧是太子妃,这种大话也说得出来。”
见李裕如转身要走,闲诗不敢追上去,却喊住他道,“吕毅,这宫里我没有其他认识的人,难道以后我们,除了受伤和太医院没有其他太医的时候,就再也不能见面与交谈了吗?”
“一般而言是这样。”李裕如没有回头,却回答道,“但你我若是一定要见面,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万一东窗事发,即便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下场肯定惨烈。”
闲诗耷拉下头,道,“那还是不要见面了,你走吧。”
她只是想与他叙旧,继续曾经的朋友情分,并无其他,但若是因此会害了他,她宁可装作不认识他。
如今,她已经知道他就是吕毅,知道他过得挺好,她应该就安心了。
而且,如今知道在这宫里还有一个熟人,至少在心里会默默地关心自己,她也比之前开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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