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景东柘而言,那里最重要的,是埋葬着红袖的尸体,是以才会吸引他策马疯一样地赶去。
距离红袖的墓地,大概需要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在狂风刮耳的呼啸声中,关乎于红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蜂拥而来。
那日在城主府,景东柘狼狈地逃离了那个风景秀丽、美人婀娜的湖边,以为再一次见到那个女子,必定是他将秀城的战乱平定之后。
那时的城主是个三十岁的女子,与今日的金慧君完全不一样,待人热情,见人就眉开眼笑,与他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将她的三名得力干将贡献给了他。
那三位士兵穿着兵服一个一个地在他眼前亮相,前两个士兵都朝着他投来敬畏的眸光,态度也极是恭敬,但第三个士兵却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令城主好一阵呵斥。
景东柘的心前所未有地跳得飞快,比方才在湖边看到佳人出浴还要激动万分,这个一身男装的士兵不是别人,不就是那个扬言要他命或眼珠子的女子吗?
“方城主,她……是男是女?”景东柘思忖片刻,一时间不敢去看那个女子的眼睛。
“呵呵,景将军好眼力,她是女儿身,但她的本事可不比男儿弱,尽管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军营里全是男人,有个女人恐怕多有不便。”
那女子闻言,立即不悦地冷哼一声,依旧是恨恨地瞪着他,冷声道,“我都没有觉得不便,你倒是觉得不便?若非你有乱七八糟不干净的想法,如何会有不便?景东柘将军,请你看清楚了,我是个男人,男人能做的事,我全部能做。”
当时,景东柘虽然没有反驳,但心里却极为不满,若非当着城主几人的面,他真想反问一句:那好,你能扛起我转百圈吗?
瞧她那裹着兵服仍显得娇小的身材,铁定是扛不动他的。
“你这丫头,都是被我给惯坏了,跟你交待了多少遍了,怎么跟景将军说话,还不跟他道歉?”城主又一次训斥了女子,但眼神与口吻都充满了无尽的宠溺。
女子高昂着头,不客气地瞪着景东柘,一字一顿,似乎充满威胁地问道,“你说,我需不需要跟你道歉?”
念及之前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且被她狠狠威胁的事,景东柘心虚地干咳一声,立即摇了摇头,“不必。”
城主以为两人解除了尴尬与矛盾,便赶紧介绍道,“她姓洪名修,洪水的洪,修行的修。当然,这是她的男装名,她的真名是红袖,红色的红,衣袖的袖。”
红袖一听,眉头微微一蹙,似乎不满意了,对着城主道,“你这么仔细地介绍我的底细作甚?若是被我的未婚夫知道了,就要误会你又要背着他给我做媒了。”
“你这丫头,不自量力,景将军京城人士,哪里瞧得上你这没规没矩的野丫头?”城主一脸无奈。
未婚夫三个字却让景东柘的心莫名地往下沉了沉,听了很不是滋味,但当时他并不明白其中缘故。
“哼,他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他呢?谁说京城来的人就高人一等了?我那未婚夫才是全世界最好的男儿。”
景东柘望着红袖那一脸骄傲与幸福的模样,不由地心生好奇,她那未婚夫究竟是何方神圣,还能比他好?
在遇见红袖之前,他从未生出过如此自负的情绪,但这一次,却不自觉地认为,自己配得上红袖,甚至绝对不会比她那未婚夫差。
“不害臊?”城主瞪了红袖一眼,关心地问景东柘道,“景将军年轻有为,又一表人才,不知可有婚配的对象?”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怔了怔,眸光却管不住地朝着红袖看去,只见红袖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仿佛在说,就算你有婚配的对象,也没有成亲的机会了。
若是他的命被她拿去,那他便没了命去成亲,若是他的眼睛被她拿去,那他的婚配对象岂肯再嫁给他?
“无。”景东柘迅速收回眸光,免得城主看出异样,心里想着,你不必再讥讽我了,我没有心上人。
城主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马上道,“那没有意愿在我们秀城找一个?我们秀城可是盛产美人的。”
景东柘耳根微微一红,本想客套地推辞一下,却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不喜欢美人。”
这下,除了红袖本人,城主几个全都面露震惊之色,全都开始想入非非,哪有男人不喜欢美人的?除非他喜欢男人?
红袖噗哧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原来景将军喜欢男人,真是看不出呀。”
她的意思很是明显,城主几个会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但她绝对不会,若是他有断袖之癖,方才哪里会擅闯禁地,冒犯到她?
景东柘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索性也不解释了,起身便要告辞,城主却殷勤地要留他下来吃完饭再走。
原本,景东柘并无留饭之心,但又一次鬼使神差地,在几次推辞之下,还是无奈地答应下来。
城主走开的时候,红袖朝着另外两个士兵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士兵像是极怕她,赶紧走得远了一些,红袖便走到景东柘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样也好,由我日夜看着你,免得你临时反悔。呵,老天还是蛮眷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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