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景东柘踏进营帐的时候,身上淅淅沥沥的水差不多已经流淌得差不多了,不再频繁地往下滴水,但湿的便是湿的,贴在身上自是令人极为难受。
瞧一眼床榻上的红袖,还是他离去时的睡姿,可见她睡得极沉,并没有醒来过,景东柘走到床畔,将她额头上的巾帕取下,取下的刹那,他的一根手指连带性地碰了下红袖的额头,上头的热度似乎减弱了一些。
景东柘将已经变得温热的巾帕放入水中,等待了一会儿确保它已经褪去温热,这才拿出来搅干,轻轻地放在红袖的额头上。
接下来的事,自然是将他这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全部换掉,景东柘将他的营帐环视一圈,最后走到箱子边挑选换洗的衣裳,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对他一个人而言,这营帐虽然挺大,但里头的陈设按照他的要求,设置得极为简单,也就是说,无论他站到哪个地方,只要红袖睁开眼睛,便能看见他。
但景东柘心里虽然觉得别扭,但却并不认为红袖会在他换衣裳的功夫里突然醒过来,毕竟,她不是寻常的沉睡之中,她是得了风寒,吃了药,并且正在发着烧。
虽然笃定了红袖不会醒来,但景东柘还是尽量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且背对着红袖解起了湿漉漉的衣裳,他选的位置不错,就算红袖睁开眼,但只要不转头,也不一定会看到他。
湿漉的衣裳比起干净的衣裳,要难解得多,景东柘一边费力地解着,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生怕红袖会反常得醒过来,若是他及时发现她醒了,还能拿衣裳遮掩一下,免得丢了人。
若是平日要将湿漉的衣裳放在地上,景东柘直接便重重地扔下,但今夜营帐里还有其他人,且是个女人,景东柘每拿着一件湿润的衣裳,便必然俯身小心翼翼地轻轻放下,避免发出太大的声响。
待湿润的衣裳全部离开自己,景东柘先拿起干净的布巾,快速地擦拭着身子,让那些湿意随着布巾离去,擦拭的整个过程,景东柘没有再回头,因为他想节省时间,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等景东柘将第一层衣裳穿上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却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现在,哪怕红袖醒过来看见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该遮的差不多都已经遮住了。
接下来穿衣裳的动作,景东柘明显放缓了许多,最后系腰带的时候,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朝着红袖的位置看去,乍一眼,他便惊愕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大概是太过震惊,他手里穿梭中的腰带不但解开了,并且在他慌乱的动作下掉在了地上。
一边迅速将腰带从地上捡起,重新穿梭,景东柘一边竭力佯装平静地问道,“你何时醒的?”
红袖已经改了仰卧的姿势,而是变成了侧卧的姿势,且一只手撑在自己的一边脸颊处,双眸发亮地凝视着景东柘,那里头的光彩太复杂,似有狡黠,有天真,有可爱,还有快乐,景东柘极为尴尬地撇开眸光,不敢再看。
那块被他放在红袖额头上的布巾还紧紧地贴着,似乎并未被红袖感觉到。
“景将军希望我何时醒呢?”红袖的唇角大大地勾起,看在景东柘的眼里,似乎昭示着她已经装了一肚子的坏水。
景东柘很想将红袖额头上的布巾拿回来,算是找点事情做做,找点话说说,好转移方才的尴尬,让刚才的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
不管她什么时候醒,他还是不要知道得好,只有他不知道,才能当作红袖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
但是,他整个人像是被钉子给钉在了地上,寸步难行,嘴里更像是灌了沙子一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若非今日厚颜歇在此处,小女子哪里有眼福消受,知晓景将军如此好身段?”红袖明知景东柘的心思,却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仍旧眸光晶亮地打趣他。
景东柘费尽了力气,终于拔开了自己的双脚,走去桌边倒水喝,他真是后悔莫及,明知道事有万一,可还是跟自己赌了一场,若是早知道她会突然醒来,他宁可去营帐外解掉衣裳,宁可让自己被其他兵卒看到,也胜过被她……
“景将军可知道,当你俯身、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时候,那姿态有多哮魂?”
“噗——”红袖关于姿态的描述,令正准备将水往下咽的景东柘喷了出来。
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厚颜的女人一眼,但景东柘知道,这世道往往是厚颜的人活得坦然,而像他这种脸皮薄的人往往是吃亏受罪的。
红袖前一句话说出之后,他还能自欺欺人一下,那女人或许并没有看见自己解干净衣裳的背影,毕竟,他穿着里衣,也能显出极好的身段,但是,红袖偏偏又说了一句关乎于俯身的话语,这不是明摆着,她已经将不该看见的全都看见了?
因为他只有在将湿漉的衣裳扔到地上的时候,才有俯身的动作,拿干净的衣裳时,因为衣裳放在椅背上,是以他根本不用俯身。
“呵呵……”红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坏坏地安慰起来,“景将军又不是女人,何苦这般害羞?我也只是瞧了个模糊的背影,不知何日,景将军可以让小女子欣赏一下前面的风光?”
这女人满口谎言,又满口毫无顾忌的調戏之语,景东柘忍无可忍地转过身,“你不是有未婚夫吗?怎么能对其他男人提出如此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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