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是不疼爱谢渊渟,但以谢渊渟的神经病设定,平时满天下瞎晃悠,绝不是太后让他来陪着他就能老老实实来陪着的。所以很少见到谢渊渟出现在慈安宫。
宁霏已经有几天没见过谢渊渟了,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谢渊渟正以一副好孙儿的形象,乖乖巧巧地坐在太后的旁边。那样子让宁霏一时间差点以为认错了人,坐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跟谢渊渟长得一模一样的冒牌货。
“见过太后娘娘,见过七殿下。”
宁霏行了礼,但目光一直没有从谢渊渟身上离开,像是见了鬼一样瞪着他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
“七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太后呵呵笑起来,似乎并不意外宁霏会觉得奇怪:“霏丫头,有没有发现小七的样子看过去正常多了?”
宁霏心里嘀咕,就是因为正常才让她觉得不正常。
“七殿下愿意陪着太后,那自然是比以前好多了。”
谢渊渟哼了一声:“我哪里不正常了?”
太后笑着安抚他:“好好,我们小七最正常了。你在这里等哀家一会儿,霏丫头要给哀家看病。”
宁霏和太后去了内间。她一边帮太后针灸,一边才从太后那里得知,谢渊渟多年来疯疯癫癫的毛病,这几天居然开始渐渐地好转了。
这改变并不是很大,但可以明显地感觉得到。别人跟他说话时他不再爱听不听,也没有以前那么我行我素,尽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总之,不像以前那样一看过去就是个神经病了。
宁霏听得一愣一愣的。谢渊渟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针灸完之后,太后按例要静养休息一个时辰。因为时辰还早,外面天气又好,太后便没让宁霏立刻出宫回去:“外面的梅园里梅花开了,霏丫头不急着回家的话,就去梅园逛逛吧,还有几个丫头也在那边赏梅呢。”
宁霏正巴不得太后留她,谢过太后,到了外间,果然见谢渊渟正在那里等着她,似笑非笑的,对她使眼色让她跟他一起出去。
太后所说的梅园在慈安宫西边的花园里,里面种的全是红梅。十一月初,还未到梅花完全盛开的时候,大片大片的枝头上缀满将开未开的暗红色花苞,完全绽放的只是寥寥数枝,或者枝头上零星几朵。虽然开得并不热闹,满园的含苞欲放倒也充满勃勃生机,别有一番更加让人期待的景致,
一到梅林里面,宁霏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这是想干什么?”
“明摆着的啊。”谢渊渟在一棵骨里红梅树底下找了块假山山石坐下来,拍拍旁边的空位让宁霏也坐,“我打算稍微改一改这个神经病的名声。”
“为什么?”宁霏问道,“这不是挺方便的吗?”
顶着这个名头,有很多事做起来都可以毫无顾忌,比如说泼人一身大粪,抢了人家的孩子就跑,拿着试卷在屋顶上面颠来倒去念之类。而且自带阴谋体质,最方便在背后搞诡计耍手段,不容易惹人怀疑。
除非谢渊渟真的打算自己踏入争夺那个终极位置的权势旋涡,那就确实需要摆脱这个疯傻的名声,开始证明自己的才干和能力。毕竟没有人会对一个神经病加以重视,委以重任。
不过她直觉上觉得,谢渊渟对皇权并不感兴趣。认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唯一感兴趣的,似乎就只有她。
“是挺方便的,当然不会彻底摆脱掉。”谢渊渟眨眨眼睛,“我自有我的目的,不久之后你应该就知道了。”
宁霏切了一声。还在她这儿装神秘。她不知道他的事情多了去了,又不差这一件。
“哎,那边好像是七殿下和宁六小姐啊?”
后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娇俏声音。宁霏回过头,一群年轻夫人和千金闺秀从梅园深处走了过来,应该就是进宫给太后请安的那几个女眷。领头的是谢明敏,正笑着望向他们这边,刚才那句话也是她说的。
“渊渟和宁六小姐怎么两个人单独在这里说话?”谢明敏笑问道,“太后应该跟宁六小姐说过,我们几个姐妹都在那边,宁六小姐没去找我们吗?还是更喜欢跟渊渟说话?”
算起来,谢明敏是谢渊渟的姑姑,比谢渊渟长了一辈。这时她用的虽然是长辈调侃晚辈的语气,但话里的矛头却是冲着宁霏去的,在暗示宁霏跟谢渊渟两个年龄正当的少年男女,故意独自相处,有私情之嫌。
大元风气开放,少年男女之间生出情愫,互相爱慕,在嫁娶之前就两情相悦,都是很正常的,只要不做出越轨之事,并不能说是败坏了名声。
谢明敏故意这么说,其实是在把宁霏跟谢渊渟往一块儿凑。
谁不知道谢渊渟脑子不正常,按理说少年男子十六岁,也到了该结亲的年纪,但谢渊渟的亲事至今连一点影儿都没有。
就算是太子的嫡长子,而且长了一副好皮囊,也没有几个高门世家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种不着调的神经病。
连男女之事都未必懂,女儿嫁过去,不但别想享受到正常的夫妻生活,还要天天收拾他闯出来的一堆烂摊子,说不定还得一辈子独守空房,到最后连个孩子都没有。这跟火坑有什么两样。
上次宁霏在慈安宫救了太后,谢明敏一直对她怀有怨气,只是她能见到宁霏的时候太少,也没什么机会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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