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手死死地捏住茶杯的底托,指关节隐约发白。
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只有一脸关心和好奇:“是什么毒?”
“叫一盏墨。”建兴帝一副谈兴很浓的样子,“是一种在一盏茶时间内就能让人身亡的剧毒,但如果提前服下解药的话,虽然也会有中毒症状,却不会致命。皇后知道这毒药是什么来历吗?”
蒋皇后捏着茶杯的手已经快要麻木,她这才发现自己拿着茶杯太久了,手微微一抖,一口茶都还没喝,就把茶杯放了下去。
嗔怪地笑道:“皇上,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来历?”
建兴帝望着她,语气仍然像闲聊一样轻松随意。
“是一个叫素问的江湖女子才有的毒药,她在七年前曾在皇宫中当过一年多的医女,当时还是皇后推荐她进来的,皇后肯定没忘记吧?”
蒋皇后背后的冷汗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她现在终于明白,建兴帝刚刚进来时为什么不让人通报了。
他在怀疑她。
无声无息地进来,给她一个措手不及,是为了看她在里面做什么。
但她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笑道:“当然没有忘记,可是素问不是在五年前就死了吗?”
“没有确认死亡,只是人不见了而已。”建兴帝说,“但死没死不重要,就算她已经死了,在这之前也完全可以把毒药给别人,别人照样可以用。”
他说到这里,蒋皇后已经完全不需要他说下去,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素问在五年前是她的人,他怀疑她手里有素问的毒药,这场刺杀也是她指使的。
蒋皇后竭力告诉自己,就算他怀疑上了,也只不过是怀疑而已,什么都说明不了。这样她才能维持冷静。
“可是素问以前是江湖女子,有自己的同门和朋友,而且在皇宫里也跟很多人打过交道,怎么能知道她把这毒药给过谁……”
建兴帝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好了,不用猜了。”
建兴帝站起身,语气微微冰冷下来。
“这件事朕会让人去严查,刺客到底是谁指使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决不罢休。不能让太子白白受中这次毒,还差点丢了性命。”
他扫了蒋皇后一眼。
“皇后就不必在这件事上耗费精神了,好好养伤即可。”
说完也不等蒋皇后起身相送,便朝外面走去,出了永安宫。
只留下后面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蒋皇后,瘫坐在座位上,脸色一片煞白。
……
一月初,谢逸辰为南宫清守的三个月孝期结束。他几乎是无缝接轨,一出孝期,紧接着就定下了续弦的亲事。
宁霏已经是不可能了。谢逸辰那天在得知建兴帝下了给宁霏和谢渊渟赐婚的圣旨之后,一声不响了很长很长时间。蒋皇后再问他他还有没有看中别家的姑娘,他只是沉默地摇头,自己没再提任何要求,一切全凭蒋皇后去给他安排。
现在他定下的这位未来正妃,就是蒋皇后为他精心挑选的,理南王嫡女许心心。
理南王是大元的异姓王之一,封地在南方,在京都虽然远远比不上南宫家以前的炙手可热,但有南方军队的一部分兵权,在南方的势力也不小。
理南王原本一直在南方,年关之后,特地来了一趟京都。但也不会久留,只是送掌上明珠许心心过来,等许心心出嫁之后,还是要回南方去的。
谢逸辰和许心心从未见过面。蒋皇后这段时间在养伤,闭门不出,由太后主持了一次赏梅会给两人看亲。
地点还是在皇宫里的梅园,另外请了一些京都贵族官家的公子小姐,宁霏也在其中,见到了这位未来的第二任睿王妃。
许心心年方十六岁,从小在南方长大,看过去跟京都的千金闺秀们不一样。打扮得没那么精致时髦,礼节仪态也没那么标准,虽然进宫前应该有掌礼嬷嬷专门给她急训过,但举手投足间还是带着一种天生的自然随意。
她的容貌属于那种比较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的容貌。身材娇小,眉眼清淡细致,说不上漂亮,但很是秀气。本来只有六分的容貌,加上这四分的秀气,就不逊色于十分的美人。
宁霏看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可惜,这么一个清秀姑娘,又要被毁了。
不爱谢逸辰,她嫁进睿王府,人生已经如同悲剧;爱上谢逸辰,她注定是飞蛾扑火,人生更是如置地狱。
宁霏旁观了许心心片刻。第一次进京都进皇宫,而且又是刚刚定了亲事,正在和未来夫君看亲,按理说一般的少女都会显得拘谨羞涩,但许心心似乎不这样。
她对谢逸辰好像也不怎么感兴趣,几乎没看过几眼。只有别人跟她说话的时候应答得好好的,但只要一个人坐着时,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怔怔地发呆,好像人在这里,思绪已经飘到了几千里开外。
谢逸辰也几乎不看许心心,让宁霏不再去关注许心心的是,她后来渐渐发现,谢逸辰在看的竟然是她。
她很难说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也不敢去细看。宴席结束之后,众人散入梅园赏梅,她专挑着远离谢逸辰的偏僻地方钻,但每次都是不过片刻之后,就会看到谢逸辰状若随意地出现在她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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