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盈芜毫无形象地躺在小船的一边,两手枕在脑袋后面,仰头望着天空。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漂两个时辰,到游湖结束,回家就可以跟我娘交差了。”
宁霏也躺在另一边望天:“你就不适合待在京都。”
“我也这么觉得。”叶盈芜伸手从水面上折了一根芦苇杆放在嘴里叼着,“可我爹在京都,我自己不可能走得了。我要是个江湖女子就好了,海阔天高,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再也用不着跟那群千金大小姐一起,天天讨论谁谁家公子又跟谁谁家丫鬟好上了。”
宁霏本来想开口,还是忍住了。叶盈芜这大概是说书听得太多,真正的江湖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她那点阅历和本事,真进了江湖的话,不出三天能给人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她的人设也是个跟叶盈芜一样没见过世面的官家小姐,没有吐槽叶盈芜的立场,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这时,小船漂到了湖边。上面是一座架空建在湖面上的亭子,现在是枯水季节,亭子底部距离水面还有将近一人高的距离,水流往那边流去,宁霏和叶盈芜的小船就也顺水朝那边漂过去,漂到了亭子下方。
亭子里有几位没上船的千金,正在闲聊,并不知道亭子底下有人,话语声透过竹板铺的亭子地面传了下来。
“她真的没了清白了?……”
“就算身子没给人碰过,在外面都待了三个晚上了,那还叫什么清白……”
“你看看。”叶盈芜压低声音,翻了个白眼,“成天聊的就是这些东西,所以我才不喜欢跟她们说话。”
宁霏却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叶盈芜停下来继续一听,也愣住了。
“据说是七殿下把她找回来之后,为了维护她的名声,故意对外说是她那几天是跟他在一起的……”
“我还听人说,她被找回来的头一天晚上,有人在红纱巷见过她……”
“红纱巷?不会吧?那不是一条花街柳巷吗?……”
叶盈芜早就气得火冒三丈,这时终于听不下去,宁霏还没来得及拦她,她就一纵身离开小船,沿着亭子的一根柱子翻了上去,落到亭子中央。
几个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千金都被她吓了一大跳,立刻闭了嘴,讷讷地:“叶大小姐……”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叶盈芜怒喝道,“什么叫没了清白?什么叫在红纱巷见过她?你们有亲眼见过?”
“没有没有……我们也只是听说的……”
几个千金连忙赔笑。她们的家境都远不如叶家,在叶盈芜面前本来就没底气,而且叶盈芜的凶悍火辣在应天书院里是早就出了名的,谁也不敢招惹得罪她。
“没有亲眼见过就别给我在这里以讹传讹,信口雌黄!一个个舌头这么长,迟早烂掉!……你们都是听谁说的?这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
一个千金苦着脸道:“大家现在都是这么传的,一传十十传百,我也不知道最早是从哪传出来的……”
叶盈芜挨个问了一圈,但这种事哪是问得清楚源头在哪的,你听我说我听他说,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这样。
叶盈芜更加生气,从腰间一把抽出了她的鞭子,啪地一声甩在亭子中央的桌上,把几个千金吓得整个人一抖。
“都给我滚蛋!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传宁霏的谣言,这鞭子落到的就是你们的脸上,听到没有!”
几个千金吓得连连答应,互相拉扯着,忙不迭屁滚尿流地跑了。
叶盈芜余怒未消,从亭子里落到小船上,又是一鞭子抽在水面上撒气。
“走,我们还得去警告一下其他长舌妇,都传成那个样子了,怕是现在整个京都的千金圈子里,人人都在背后议论你。”
“不用了。”宁霏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流言这种东西靠堵是堵不住的。背后几句闲话而已,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反正她都已经定了亲事了,对方还是谢渊渟那种根本不能以正常而论的人,别说背地里被人嚼几句舌根子,哪怕她真的没了清白,她都觉得他未必就会嫌弃她。
只要无损于利弊,她更不在乎名声,几句流言蜚语,对她造不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那难道就任凭她们这么议论纷纷的?”叶盈芜没好气道,“你别小看谣言这东西,一能传成三,三能传成十,十就能传成百,传成千,传成万了。她们现在说你可能没了清白,出现在红纱巷,明天可能就说成你被多少多少人轮流强暴了,你信不信?”
宁霏哭笑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京都的女孩子家能把轮流强暴这种话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叶盈芜不耐道:“总之你得管管,不然我这都算好的,别看她们一个个看过去都跟小白花似的什么也不懂,到时候只会比我说得更难听。要是知道这谣言是谁第一个放出来的就好了,我非得拔了她的舌头不可。”
“这个么……”宁霏悠悠地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我倒是有点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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