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字大过天,穆氏要是坚决让他扶正邱姨娘的话,他还实在是不能不听。否则要是穆氏不依不饶地一闹起来,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罢了,他现在的官职已经到了从二品尚书右仆射,再想往上的话,靠姻亲关系也是不大可能的,顶多是能帮助他稳固他现在的位置。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穆氏非逼着他扶正邱姨娘,就先扶正算了,要是以后碰上合适的联姻对象,到时候再说。
“好了好了。”宁茂无可奈何地说,“我答应母亲就是。明天就先去官衙登记,把邱姨娘扶为平妻。”
穆氏这才满意。
……
李氏那边,对于宁茂的离开,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凝滞地直直望着前方,目光一动都不动。无论别人对她说什么,她都像是根本听不见,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几乎就跟木头人没有什么分别。
丁大夫开过药方,厨房那边很快就熬出药来,由月季送过来,喂了李氏大半碗,李氏也毫无反应地任凭她去喂。
月季知道李氏是一夕之间失去好几个亲人,太过悲痛,一时无法从这么大的打击中缓过来。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担忧:“夫人,您别再这样了,您还有六小姐呢,为了六小姐,您也得好好保重身体啊……”
外面房门打开,宁霏走了进来,看见靠在床上的李氏,微微蹙起眉头。
“月季,你先出去吧。”宁霏对月季说,“这里有我就行了。”
月季行过礼退下,宁霏坐到李氏身边,拉过李氏的手腕正准备给她诊脉,发现李氏手里还抓着一张纸条,就是从漠北传来的那封信。
宁霏把纸条取出来,看了一遍,又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问李氏:“娘,漠北有玉绵纸吗?”
李氏本来像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这时的目光竟然动了动,落到宁霏手里的那张纸上。
宁霏自言自语道:“听说这玉绵纸是用青檀树树皮做的,但是青檀树只生长在中原和南方,漠北那边根本没有,所以也只有中原能见到玉绵纸……”
她话还没说完,李氏就一把将她手中的那张纸条夺了过来。
她从小在漠北长大,从来没见过漠北有玉绵纸。漠北本来就不是什么文采昌明之地,那边也有自己当地特产的纸张,又不是缺纸,没人会千里迢迢地把产于中原的玉绵纸运到漠北去卖。
而宁茂派去的那些人,更不可能带着玉绵纸去漠北,那他们为什么会用玉绵纸从漠北写信回来?
李氏一句话不说,从床上下来,出了房间。
宁霏在她后面微微一笑。
她早猜到宁茂会耍什么把戏,但当时并没有提醒李氏,任由宁茂去骗她。
执迷不悟的人,总要等到亲眼见到了事实真相的残酷,否则恐怕一辈子都清醒不过来。
李氏出了琴瑟居,打听宁茂在什么地方,得到的回答是老爷在邱姨娘的琼琚轩里。
李氏呵呵冷笑。她家里陡逢剧变,她听到噩耗悲痛过度,在那里不说不动像木头人一样的时候,他竟然去了姨娘那里!
李氏直接去了琼琚轩,门口守门的婆子见她过来,吓了一大跳,正想要进去通报宁茂和邱姨娘,李氏一伸手就把她的下巴捏脱了臼,把她重重甩到一边,那婆子一头撞在院墙上,人事不省地晕了过去。
院子里的其他两个丫鬟从未见过平时温柔文静的夫人,动起手来竟然这般干脆狠辣,也全都被吓到了,见李氏的目光朝她们扫过来,齐齐往后倒退了几步,噤若寒蝉,一声都不敢出。
李氏大步往琼琚轩堂屋走去。
堂屋里,穆氏、宁茂和邱姨娘都在。邱姨娘刚刚得知她即将被抬为平妻,欣喜若狂,跪在穆氏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谢老夫人!……不,谢母亲!儿媳今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伺候您,让您抱上一大群的大胖小子!”
穆氏就爱听这话,笑呵呵地扶起邱姨娘:“你是个好的,娘做主把你抬为平妻也是理所当然,你以后就是茂儿的正室夫人,可得好好相夫教子,娘少不了疼你的份儿。”
“砰!”
大门一下子被推开,李氏站在门口,一脸的冷笑。
宁茂如遭雷击一般,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惊慌。
“夫……夫人……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国公爷怎么还叫我夫人?”李氏一脸讥讽,“你们不是刚刚已经有了一位新夫人吗?”
宁茂也不知道她站在门口听了多久,应该是什么都被她听见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尴尬万分。
可她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这会儿不应该是在琴瑟居躺着吗?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外面守门的下人为什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浩儿快满十岁了,你又没有儿子,娘一定要让我抬邱姨娘为平妻,这样浩儿就可以请封世子……我正打算告诉你……”
“告诉我?”李氏的冷笑越发刺耳,“原来抬平妻这么大的事情,国公爷一个字都不用跟自己的正室夫人商量,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吗?”
穆氏见不得李氏这般咄咄逼人地对着自己的儿子,也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道:“没错,这就是我和茂儿两人做的决定,你算什么,有什么商量的资格?你识相的就给我老老实实接受邱姨娘为平妻,不接受就给我滚出我们安国公府,正好把正室夫人的位置让给邱姨娘!我早就想撵你这个占着窝不下蛋的逆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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