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让她很失望,免疫者血液似乎只有在最新鲜的时候有效果,如果用来提炼,或者加入药中一起熬制的话,血液变质,抗体也失去活性,反而一点用都没有了。
要是有千年之后的技术,大概能把血液中的有效成分提取出来,但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这时候距离宁霏被泼血水,已经过去了三天,她身上还没有显露出什么病发的征兆。要是这段潜伏期过去,仍然没有发作的话,那就是没有染上瘟疫了。
宁霏还不肯放弃,打算换个不破坏血液性质的方法试试看。但这个时候,她终于出现了咳嗽和发热。
她还是没有足够幸运地躲过这一劫。
瘟疫一发作起来就是病来如山倒。病情飞快地恶化下去,咳血,高热,全身酸痛,呼吸困难,仅仅两天之内,她就跟白书夜一样,躺在了相邻的两个房间里。
所有人看着病倒的这两个人,都觉得更加恐惧和绝望。
医术最高的两个人都倒下了,连能够研究治疗方法的人都没有,这场瘟疫还能不能平息得下来?
谢渊渟因为不用担心被传染,现在完全是由他来照顾宁霏,白天黑夜地守在宁霏身边。另一边,也没人再拦得住李长烟,李家众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任由她去白府陪着白书夜。
宁霏的病情恶化得比白书夜更快。因为白书夜之前有她在,她在很大程度上拖住了白书夜的病情,而现在没有人能够给她诊治。
医者不自医,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勉强给自己诊脉,但后来病情越来越重,她的精神和感知能力都严重下降,这种时候诊出来的结果也不准确,还不如不诊。
谢渊渟能做的,就只有按照宁霏之前给白书夜开的药方,给她抓药熬药。但宁霏的药方是针对白书夜开的,她跟白书夜的身体状况差别很大,药方适用于白书夜并不意味着适用于她,所以这照搬过去的药方,在她身上更加没有效果。
谢渊渟用尽了各种方法,但他不懂多高深的医术,能做的比宁霏之前更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霏的病情一天天地重下去,越来越衰弱,越来越苍白,憔悴的面容上毫无生气,透出一种油尽灯枯般的死亡阴影来。
她的体温高得好像随时能把她整个人烧成灰烬;她的鲜血仿佛在血管里一点点地停止流动,干涸枯竭;平常人再自然再容易不过,甚至都觉察不到的每一次呼吸,对她来说都艰难无比,仿佛每吸进去一口气就少了一口气,每呼出来一口气就带走她身体里的一点生命。
谢渊渟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他已知的所有人里面,她和白书夜已经有着最高的医术,连他们两个自己都病倒了,他根本不知道还能去找谁来救她。
若是有人要杀她要害她,他便是毁灭了这整个世界,也会护她周全。可现在威胁她生命的是他所无能为力的疾病,是人类从古至今永远战胜不了的自然规律,他就算是毁天灭地又能如何,仍然救不了她。
他可以把那个泼她血水的幕后指使者抓出来,可以调查这场新型疫病的源头是否有阴谋,可以以最可怕最残暴的雷霆手段为她报仇,但那都没有任何意义。他想要的不是报仇,只是她能够好好地活着。
上一次,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圆血祭,变生死,追魂魄,斩轮回,逆天改命带她回来。但生与死自有天道尊严,并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操控,这一次,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他没有未来。她如果死去的话,他即便是随她而去,也永远不会有再见到她的机会。
早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没有退路可走。但重生回来一次,这一世他都还没有得到她,没有跟她过完可以让他死而无憾的一生,甚至连她想要报仇的愿望都还没有完全实现,她就已经要再次魂归青冥。
他怎么甘心?
033 虐完发糖了
宁霏病倒后的第六天,灵枢来到白府。
灵枢这段时间去了北方,不在京都,不管是之前旧的瘟疫,还是后来出现的新型瘟疫,都没有传到他所在的地方,所以他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听说京都和南方爆发瘟疫的事情。
本来这种事跟他无关,他从不理会,但宁霏和白书夜都在京都,他放心不下两人,所以还是提前回了京都。
到京都之后,他才知道宁霏和白书夜竟然都病倒了。
灵枢在白书夜买宅子的时候就不在京都,自然没来过白府,这里没人认识他,他也没有费那个工夫去跟白府的下人们交涉,直接闯进了两人养病的地方。
白书夜尽管病倒在前,但情况比宁霏还要稍微好些,李长烟正在那里给他换衣服,灵枢不方便进去,先去了宁霏那边。
一进宁霏的房间,他的心脏就是猛然一落,像是从万丈深渊上摔了下去。
房间里面满是浓浓的中药味道,比这更加浓重的是一股绝望和死亡的黑暗气息。
谢渊渟紧紧抱着宁霏,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宁霏双眼紧闭,毫无知觉地躺在他怀里,容颜枯槁,消瘦憔悴,嘴角隐隐可见血迹,脸色犹如死人一般苍白灰暗,呼吸只剩下若隐若现的一缕游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灵枢进来,谢渊渟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他整个人已经化成了凝固的雕像。
灵枢走过去,到了宁霏面前的时候,谢渊渟才面无表情地朝他缓缓地抬起头来,但似乎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也不关心他是谁,只是把宁霏往自己的怀里裹了裹,像是一件只属于他的心爱的东西,不管变成了什么样,他都要严严实实地据为己有,别人连看都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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