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霏和谢渊渟一起走过祭坛前面的时候,淡淡地看了祭坛上一眼。
德贵妃的骸骨正跟那些被焚烧的牛羊等祭品的骨灰余烬,一起被宫人们扫下祭坛。这些祭品焚烧剩下的灰烬,都要送到太明宫神殿下统一掩埋,不可能特意从中把德贵妃的骨灰分出来。
也就是说,德贵妃这样的罪人死后,只能和牛羊猪鹿的骨灰同穴而埋,连下葬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结果,总算没有白费她苦练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她很难接近益王和德贵妃一派的人,也就只有这种公众场合,才有下手的机会。
按照往年祭天大典的位置排布,德贵妃在祭天大典上虽然距离她较远,但中间没有人挡着。
祭天大典上必须带规定的首饰,她让九重门幽天部的人给她打造了一副暗藏精密机关的镯子,配合手势动作,可以在袖子底下发射出十来根牛毛细针。
牛毛细针上带有麻药,射入人的身体穴道时会有微微的刺痛,之后就是麻木无感。但这些问题不大,因为德贵妃毕竟年纪不轻,一动不动地站了好几个时辰之后,身体麻木或者刺痛都是正常的感觉,很难分辨出来。
德贵妃本来处在快要闭经的更年期阶段,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么大的月经出血,但众人又怎么会知道她是不是闭经,只要是从女子下身出来的血,就是污秽不吉的经血。
要是直接射死了德贵妃,朝廷必然要调查她的死因,有暴露的危险。但如果让她在祭天大典上来月事亵渎上天,建兴帝根本不会管她到底是不是被人所害,必然是立刻把她烧死祭天谢罪。她体内穴道里的那几根牛毛细针,在烈火一烧之下,完全无迹可寻,不会留下一点证据。
当然,在祭天大典的众目睽睽之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让十来根牛毛细针精准无误地射中对方的穴道,而且还必须做得毫无痕迹不能被人发现,即便是绝顶高手也难以做到。宁霏苦练了二十多天,机关加上手劲,好不容易才练出准头来。
宁霏和谢渊渟走到太明宫门外,益王和镇西王等人在他们前面一步出来,但并没有离开,正在那里等着他们,眼眶通红,脸色可怕,满含悲愤冷怒和仇恨。
“是你朝母妃下的手!”
益王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对着宁霏,双手拳头的骨骼捏得格格直响。
谢渊渟立刻挡在宁霏前面,一脸装模作样的无辜表情。
“三叔这么冤枉霏儿,真是让侄儿伤心失望。贵妃娘娘站在距离霏儿那么远的地方,祭天大典上谁也没动过,霏儿怎么可能对贵妃娘娘下手?三叔难不成是老眼昏花,出现幻觉了?要不要我让霏儿给你看看?保证不收你的诊金。”
虽然这是在太明宫大门口,光天化日之下益王一派不可能对宁霏动手,但他就是不能容忍对方用这种威胁的姿态对着宁霏。
益王气得几乎咬碎一口牙齿。
他也想象不出宁霏是如何对德贵妃下的手。但他不是没有常识,德贵妃已经年过五旬,就算来月事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出血量,一定是身体出现了问题。
李家和太子府的人秉性都比较纯良,做不出这种算计暗害人的事情来,只有宁霏和谢渊渟这两人最为阴险毒辣。宁霏精通医术,谢渊渟武功极高,除了他们之外,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段。
可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即便是有也无济于事,建兴帝根本不会愿意为一个冲撞了祭天大典的罪人去查这桩案子,还德贵妃的清白。
镇西王阴沉着脸上前一步,搭上益王的肩头,带着隐忍的怒气和恨意,冷笑了一声。
“不必多说。来日方长。”
德贵妃之死,的确是他们巨大的损失,可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他们和太子一派,不死不休。
宁霏在谢渊渟背后,朝他们露出甜美可爱的微笑,眉眼弯弯,下颌上绽开一个小小的梨涡。
“是啊,来日方长。”
德贵妃这么一死,意味着他们和益王一派原本在暗处的争斗彻底浮上了水面,矛盾冲突更加激烈,很快就要进入你死我活的白热化阶段。
她在衣袖下面牵住谢渊渟的手,嘴角微弯,望着益王和镇西王恨恨离去的背影。
抬头看去,祭坛上祭品焚烧腾起的黑烟还未散去,弥漫在太明宫的上空,犹如遮天蔽日的黑云滚滚而来,裹挟着暴雨,蓄满了风雷。
尽管来吧。
055 催眠乐音
九月初十,白书夜和李长烟的宝宝满月。宁霏和谢渊渟回了白府一趟,看她这个弟弟。
小宝宝已经长开,不再像刚出生时那么红通通皱巴巴,裹在白色的棉布襁褓里面,一张胖嘟嘟的小脸犹如粉雕玉琢一般。肤色透白,眉眼清秀,覆盖下来的睫毛长得出奇。小小的嘴唇柔软红润,像是果冻一般泛着娇嫩的柔光,让人想触碰又不敢触碰。
这容貌继承了白书夜和李长烟的所有优点,现在就已经漂亮可爱得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将来长大了绝对是个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存在。
宝宝现在还不怎么醒过来,绝大部分时间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吐一两个口水泡泡,特别乖巧安静。
白书夜本来给宝宝起了一个名字叫“白辞”,觉得这字眼儿特别文艺,结果在李长烟和宁霏像是看白痴一样同时看着他的眼光下,默默地把命名权给了李长烟。
52书库推荐浏览: 一襟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