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茗一病不起,接连两天水米不进,庆王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
“本王知道你悲痛,但你也不能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庆王让人端了清粥小菜到她床前,“谢渊渟的罪名还没有判下来,你只有振作起来,才能看得到他的下场。”
阮茗没有动,眼里一片黯淡悲凉的灰色,苦笑了一声。
“无论他是什么下场,阮家都已经没了……”
“但你还有庆王府。”庆王亲自舀了粥送到她的嘴边,“还是说,你一直都没有把庆王府当做自己的家过?”
夫君这般屈尊降贵,阮茗也不好再拒绝,但没好意思真的让庆王喂她吃饭,自己把碗筷接了过来。
“不,妾身既然嫁到了庆王府,自然是属于夫家的人。”
可是……一般女子就算是出嫁了,后面还有娘家,而她的娘家已经不复存在。
她在这世上唯一剩下的依靠,就只有庆王府。
……
太子府这一边。
尽管建兴帝给了机会,但这证据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对于谢渊渟的陷害,起因是从阮傲和谢汝嫣这桩事件开始,但阮府的人几乎全部都死了,阮傲不知所踪,无从查问。只能从清音阁那里着手。
宁霏去了清音阁,召集清音阁的众人查问。阮傲那天是跟另一个公子哥儿一起来的,跟阮傲一起喝酒,打赌阮傲能不能睡到小玉兰儿的,都是这个公子哥儿。后来阮傲开始闹事之后,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趁乱消失了,一直没再出现过。
但一问之下,才发现清音阁竟然谁也不认得那公子哥儿是京都哪家的人,只以为既然是跟着阮傲一起来的,应该也是个权贵世家的少爷。
京都遍地都是多如牛毛的富贵人家,像这样的公子哥儿少说也有百八十个,清音阁不认得人很正常。
但宁霏让众人描述出那人的外貌特征,让五城兵马司去查过之后,仍然查不出那人的身份,他似乎就是莫名其妙从阮傲身边冒出来的。
突破口应该就是在这个人身上。五城兵马司也发现了疑点,在全大元发出通缉令,抓捕此人。
宁霏仍然没有闲着,又去调查那天夜里阮府起火的经过。
阮府只剩下一片被烧焦的废墟,尤其是那些火势起来的地方,被烧得一干二净,几乎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宁霏只能一个个地去询问阮府活下来的那几人和周围的街坊邻居,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的线索来。
尽管谢渊渟只是被关在刑部大牢中,但她还是有种极其不安的感觉,仿佛他在里面多待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要不是外面需要她去寻找证据还谢渊渟的清白,她自己恨不得也进刑部大牢去,陪着谢渊渟。
太子和太子妃也同样放心不下,建兴帝没说过不准探视,他们就一天一趟地去刑部大牢看谢渊渟。
谢渊渟在大牢里的待遇还算是好的。毕竟身份是皇孙,而且只是有嫌疑而已,罪名还没有定下,大牢里的狱卒们都是人精,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为难谢渊渟,平白得罪太子府,要是谢渊渟最后恢复清白出了狱,那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他们。
所以谢渊渟在大牢里有一个单独的干净牢房,一天三顿吃得比牢头都好,还有太子妃送进来的饭菜点心。狱卒们被太子妃塞了一大叠的银票,在他的牢房前轮流换班,说是看守,其实就是伺候的。他在里面需要什么说一声就行,能送来的都会送来,坐牢跟软禁没什么两样。
太子妃隔着牢门给谢渊渟递进来一个大食盒,看见牢房角落里那个小小的炭炉,有些不满:“你们就不能给换个大点的炭炉吗?今天外面又下了雪,这牢房里面这么冷,人都被冻坏了!”
狱卒赔笑道:“太子妃误会了,不是我们不给换,是这牢房里长年空气不流通,不能烧太多炭火,否则暖和是暖和些,但肯定比现在更憋闷难受,气味也不好闻。”
太子妃无奈,把带来的一条黑貂皮大氅给谢渊渟:“多穿点,夜里会更冷。”
“这个没关系。”谢渊渟内功深厚,寒冷对他来说确实不是问题,“下次送吃的来,送那些能长时间存放的,水也多送点,以防万一。”
这两天里,谢渊渟除了太子妃送进来的饭菜以外,大牢里的水和食物一口都没有动过,不是所有的毒药都能辨认得出来,哪怕是被狱卒试过的都不能放心。
他现在没有自由,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要是有谁想要对他下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刑部大牢里他安插了人进去,那么庆王一派同样也能安插人进来,这里的狱卒一个都不能相信。
太子妃十分心疼。她一天只能来一次,这大冬天的,饭菜即便是放在食盒里面也会很快凉掉,也就是说谢渊渟一天里面有两顿都只能吃冷的。但又的确不得不如此,牢房里面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尽量小心谨慎。
“水太凉,我下次给你再带点酒过来,至少暖和点。”
刑部大牢规定,每次探视不得超过一刻钟时间,太子妃只待了一会儿就不得不回去。
冬天的下雪天里,天色暗得很快,大牢中光线昏暗,走廊里申时就已经点上了火把和油灯。
谢渊渟所在的这片地方,关的都是一些罪行最轻的囚犯,不像重犯区那么混乱吵闹,经常起斗殴冲突。到了深夜里众人睡下,整条走廊寂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墙上火把的光芒映照着一个个牢房,巡逻的狱卒走过去时偶尔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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