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船工互相看了一眼,交换眼神,过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才道:“请稍候。”
约莫等了一盏茶时分,从六音宫船队中也漂出一叶扁舟,到了姬九龄面前。
舟上立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形修长,只有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飘飘欲仙的紫色大袖宽袍,柔软飘逸,纤尘不染,被飒飒的江风吹拂起来,在空灵澄碧的水天一色之间,犹如一朵紫莲花徐徐绽放开来,又像是无意间落入尘世的谪仙,随时都有可能从那一叶扁舟上飘然飞起,登萍渡水,乘风凌云而去。
这男子的腰间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洞箫,背后还背着一架古老精致的七弦琴,一看就是六音宫的标志性配置。
“我就是六音宫宫主,宫徵羽,九重门有什么要事相商?”
他的声音从对面隔着十来丈的距离远远传过来,而且还是逆着猛烈的江风,语调平静,音量也不大,就只像是人面对面平平常常地说话,这边却能一字字听得清清楚楚。
此人看上去虽然年轻,但内力却深不可测。
不过想来也是,六音宫的武功是以内力夹在乐音之中伤人,对于内力修为的要求自然是最高的。
宁霏和九重门的其他几位首领这时候也上了小船:“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边本来是敌对关系,无论他们去对方船上,还是对方来他们船上,谁也不会轻易踏入别人的地盘,况且还是在这么危险的水上。
于是两艘小船都远离了大船,漂到一片开阔的江面上。这里四下一目了然,只要他们不故意用内力传音,周围不可能有人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两边距离近了,宁霏才看清六音宫宫主宫徵羽的容貌。
他的容貌给人的第一种感觉,就是“出尘绝俗”四字。干净通透的清淡眉眼,晶莹无暇的雪白肌肤,呈现淡淡水色,形状优美质感柔软的单薄嘴唇,轮廓间仿佛泛出一层淡淡的华光,像是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凡尘俗世里的容貌。
就连那散在风里的黑色长发,也像是天女刚刚以最纯粹的夜色织造出来,飘浮在最清净的云端的一匹黑色锦缎,没有沾过半点人间的烟火气。
“我是九重门门主的夫人,也是大元太子妃。”宁霏开门见山表明身份,“之前虽然没有见过六音宫宫主,但不久前跟六音宫打过交道。”
宫徵羽抬起手:“稍等一下。”
他朝小船上站在他后面的一个六音宫门人使了个眼色,那门人露出一种又尴尬又为难的表情,恳求地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宫徵羽不为所动,目光更加坚定几分,定定地盯着他,那门人满脸黑线,终于无奈地妥协,取出了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递给宫徵羽。
宁霏看他们在那里眉来眼去地打了半天的哑谜,莫名其妙,正在猜想那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结果就见宫徵羽拿着袋子,伸手从里面掏了一根红彤彤油汪汪的麻辣鸭脖出来开始啃。
“不好意思。”他一边啃一边在船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我不吃东西的时候就没法集中注意力跟人好好说话。”
宁霏:“……”
话说这位六音宫宫主的人设不是超凡脱俗,纤尘不染的出世谪仙形象吗?怎么不出一个镜头画风就崩成这样了?
难怪他的门人不让他啃鸭脖,这么重要的跟人谈判的场合,他拿着根麻辣鸭脖啃得嘎吱嘎吱响,骨头吐得到处乱飞,什么形象都被毁得渣都不剩,六音宫以后还怎么愉快地装逼?
宫徵羽坦坦荡荡地:“交道是打过,但看你们今天这阵势,不像是来找六音宫兴师问罪的,应该是来找我们谈判的吧?”
“没错。”
宁霏抽着眼角,盯着他那只莹白剔透玉骨冰肌好看得像是极品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手,手上拿着一根满是红油和辣椒籽的麻辣鸭脖,就像是云雾缭绕圣洁庄严的天宫里面的七宝琉璃台上,放着一本六十四式精装全彩高清无码春宫册子一样,诡异得无法形容。
“我们已经知道六音宫之前跟唐贵妃做交易,只说想要唐贵妃上位后要支持六音宫发展壮大,这个条件我们也能给得出来,六音宫为何不直接考虑跟大元朝廷或者皇室合作?”
宫徵羽在这两段对话之内,就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啃完了一根鸭脖,随手把干干净净的骨头抛到一边,又从袋子里面掏出一根。
“朝廷哪里是那么容易合作的?江湖门派想要得到朝廷的支持,只能被朝廷招安成为附庸,听命于朝廷行事,但我不想让六音宫从属于任何人,也不想变成被朝廷掌控在手里的一颗棋子。”
“那是以前的门派。”宁霏说,“现在大元已经改朝换代,不会一成不变,也不见得一定要把江湖门派收服到朝廷的控制范围之下。六音宫想要靠朝廷的支持来发展,但又不希望投靠朝廷,我们可以有更加良性的合作关系。就好像武当少林,成为大元的一种文化象征,也从未有投靠朝廷一说,但朝廷仍然一直在保护这两个大派。”
宫徵羽啃鸭脖的动作稍微停了一停,随手擦擦他形状优美犹如红莲花瓣般的嘴角,一颗沾在那里的辣椒籽落了下来。
“那朝廷具体想要如何跟六音宫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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