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个男子,三十上下的年纪,容貌颇为清俊,一副江湖中人的打扮,身穿本白色银灰澜边的素布长衫,腰间挂了一口长剑。
“蓝门主,蓝夫人。”他冷冷地向两人拱手行礼,“欧某刚才在旁边听到蓝门主要强拆酒楼,但凤宗主在京都开这家酒楼,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残害民众之事,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其他人不认得,宁霏和谢渊渟却知道这男子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客,欧泉。
欧泉的一手“雷霆收震怒”剑法造诣极高,当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早在十来年前就已经以此名扬中原。他不属于任何门派,一向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是活在传说中的绝世高人,江湖中小辈们能见上他一面,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谢渊渟打量了欧泉一眼:“欧大侠这是要为凤宗主出头?”
“出头不敢。”欧泉说,“只是蓝门主仗着自己是大元太子,这里又是京都,以权压人,仗势欺凌一位只带了两个侍卫的年轻女子,欧某以为有失我辈江湖豪杰的风范。”
谢渊渟挑眉:“你这位只带了两个侍卫的年轻女子,方才可是刚刚说过,有权有势就是可以这么嚣张,你没听见?”
“欧某有没有听见不重要。”欧泉摘下了腰间长剑,“欧某从未跟蓝门主交过手,一直想讨教切磋一番,今天正好遇上机会,欧某跟蓝门主打个赌。要是欧某这一次比剑赢了,蓝门主就不动凤宗主这座酒楼,并允许凤宗主的产业在京都发展;要是欧某输了,欧某保证不再插手此事。如何?”
“如何?”谢渊渟一脸不可思议地,“本宫查封桑周开的酒楼,是身为大元太子处理国家政事,你一个没官没爵的平头百姓,跟你有什么关系,本宫为什么要答应你打这种赌?”
欧泉冷笑一声道:“蓝门主的另一个身份也是江湖中人,欧某挑战的正是作为九重门门主的蓝夙,蓝门主一口一个国家政事和没官没爵,用这些作为借口来推脱,只是不敢跟欧某打这个赌吧?”
“本宫当然不敢啊。”谢渊渟说,“欧大侠打了一手好算盘,做的是无本生意,本宫输了本宫就得让步,你输了一点损失都没有抽身就走,这种稳赚不赔的条件一提出来,谁敢跟你打赌?”
欧泉脸色一僵,但立刻道:“蓝门主想要什么条件?只要蓝门主赢了,欧某都可以给。”
“多的不要。”谢渊渟轻描淡写说,“留下你的一只右手就够了。”
欧泉的脸色微微变白了。谢渊渟提的其实是最狠的一个要求,对于一个沉迷武学剑道的剑客来说,剑是他的性命,持剑的那只手也跟性命一样重要,要是夺走这只手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些。
“好,一言为定。”
欧泉本来一直背对着凤倾城挡在她的面前,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侧过头朝后面的凤倾城望了一眼。
凤倾城正在望着他,神情尽管淡然平静,但看在欧泉的眼中,只要她能够这样正眼看着他,就已经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宁霏在旁边看得饶有兴致。凤倾城没有拒绝欧泉的帮助,说明这位倾国倾城的女神身边,肯定多得是被她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的青年才俊精英美男,她早就已经司空见惯。连在大元京都被人欺负,都有江湖第一剑客及时出来护着她,不惜以自己的整个剑客生涯来替她做这一场豪赌。
她就是很想知道,凤倾城口口声声说要推行一夫一妻制,等到登上桑周皇位,也可以收三宫六院的皇夫男妃的时候,她要怎么处理这些对她一腔痴情的美男子们?
欧泉已经拔出了长剑,酒楼里的众人一看两人要开打,纷纷离开二楼,退到了远处的街道上,但仍然在那里看热闹舍不得离开。宁霏和凤倾城等人则是在酒楼的对面。
本来以为有一场大戏可以看,但整个过程短得不可思议,众人还没觉得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欧泉和谢渊渟站在酒楼二楼外廊上的时候,他们只看见谢渊渟也从腰间拔出了他的纯钧剑,一瞬间犹如银瓶乍破,一泓明如秋水的剑光倾泻而出,像是月华流淌下来形成的瀑布一般,笼罩了整座酒楼。
然后就是一阵极其短促而密集的清脆金属声响,仿佛一场钢针的暴雨倾盆而下落在白银的镜面上。那是剑刃和剑刃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因为双方的剑招太急太快,所以听上去就像是骤雨落下一般。
雨幕之中隐隐还有雷霆大作之声,犹如闪电一般拉出无数道长长的弧光,转瞬即逝,快得比幻觉更加不真实,让人的目光都来不及捕捉。
突然之间,酒楼中的一切声音和光影都静止了下来。
随即,一个人影从二楼大堂的阴影中一步步走出来,一身白衣,正是欧泉。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议论纷纷:“是这个人赢了?”
欧泉再走出两步,到了外面明亮的光线下,众人才看清楚,他是倒着走出来的,持剑的右手已经空空如也。他的面前才是正面走出来的谢渊渟,纯钧剑直指着他的喉咙,一步步把他逼退出来。
高手过招,胜败往往不露于行迹,一招之间谁高谁低,观众也许还看不分明,但对决者自己心中已经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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