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少年站在不远处,眉眼张扬,难得肆意地笑着,“我想去九重天,你陪我好不好?我们修成仙人,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凤凰的后人飞升容易,自己一株桃花精,血脉低微、修为鄙陋,何谈飞升呢?
桑梓静静看着他,浅笑道:“好。”
少年得到回应,整张脸都灿烂起来,扯着风筝飞快地跑过来将她一把抱住。
“阿梓,我好欢喜……”
桑梓被扑得向后微仰,“这么久了,你还没说过你的名字。”
这怀抱太过炽热,像燎原的星火,不经意就烫在了桑梓心里,她听着自己杂乱的心跳声,不自觉有些心乱。
这孩子不过刚开灵智,对自己稍加亲昵了些,自己在瞎想什么……
少年顿了顿,笑意有些收敛,“我,我没有名字……”
“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桑梓顺了顺他的发尾,眉眼温润。
少年方才跑起来的时候,红衣翻飞,像那立于云间,烈烈绚然的战旗。
“古人常说,霓霓如云旗,以后渡劫飞升那日,你定可如云旗涅槃成凤。”桑梓仰头望了望天边,侧颜清淡秀致,“就叫云旗罢。”
两人在湖边玩闹许久,直到日薄西山才想起货物都还没买,只好寻了家客栈先住下,等明日采买完再回山里。
松鼠精早在两人放风筝时就在背篓里睡着了,桑梓给它盖了件小衣,见还没醒就把背篓轻轻放在了床边。
刚沐浴完的云旗只穿了件中衣,悄声走过来,坐上床沿抱住了桑梓的腰身。
两人都穿得薄,这样贴近像是温热的肌肤相触,惊得桑梓脸上一烫,伸手就要把人推开。
“云旗,不能总这样抱来抱去的……”
“为何?”少年抱着不撒手,还低下头在桑梓肩窝蹭了蹭,不解道:“可我喜欢亲近阿梓。”
“男女授受不亲,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不能乱了礼数。”桑梓身形略僵,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发顶,又道:“待你有了心悦的女子,成亲后你们才可这般。”
云旗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闷闷道:“我只想抱着阿梓,没有心悦别的女子……”
“你还不明白这些。”
桑梓笑着摇了摇头,用了些力将云旗缓缓推开,温和道:“外间还有张床,我一会睡那里。”
许是救过少年的性命,让他对自己多了几分雏鸟的依赖,可依赖终究是依赖,不该引着他迷惑成别的感情。
这些人情道理,总该由自己交给这孩子。
云旗被推开后有些茫然,见她要走,急忙伸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不行,不离开……”
少年人手臂遒劲有力,桑梓被带得一晃,直接回倒靠在了云旗怀里,她不由轻挣了一下,转脸却瞧见了少年委屈无措的目光。
桑梓心中暗叹,只好由他抱着直起身,摸着少年的鬓发安抚道:“你对我太过依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乖,松手好不好?”
“不要。”云旗把头埋在她肩窝,耍起了小性儿,怎么都不肯撒手,微挑的眼尾急得发红,像只恐慌急迫的小兽。
桑梓看得心里一软,手指安静搭在他发顶,半晌没再出声。
两人僵持不下,待夜色重了,桑梓才率先出声道:“乖,先放手,我去下面打些热水来。”
少年颤了颤,低下头端详了会她的面色,小心翼翼松开手道:“我陪你一……”
“你留在这,”桑梓不容置疑道:“好好想想我方才的话。”
云旗眼神黯了下来,应声后就没了动作。
***
桑梓拢了拢外袍,在大堂稍转就出了门去。
她得一个人清醒清醒。
夜晚的风有些凉,桑梓绕到了客栈后面,顺着路想往湖边去。
她一向坦然,也十分清楚自己是对少年动了心。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从记事到如今都是一个人,起了意后,自己竟是有些怕的。
云旗才刚开灵智,尚分不清依赖和爱慕,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明白了,两人又能相守多久?
他终究是要飞升入仙道的,而自己哪怕修炼万年也难以做到。
届时他离开,尝过有心悦之人相伴的滋味,寿命剩下的千百年,自己又如何一个人过下去?
云旗现在只是误把依赖当爱慕,索性就拉开距离,什么也别开始。
桑梓倚在湖边一颗老树旁,望着沉沉无星的夜色出神。
也就没能留意到,湖水正无声地翻滚着,湖心断断续续冒出了些许乌紫烟雾。
“谁?!”
烟雾在桑梓身后弥漫,等她终于意识到身后有妖物,还没来得及转头,烟雾中立刻伸出一只苍白的大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喉咙被死死封住,桑梓吃力地挥袖将妖力向后一掷,才堪堪让那妖物痛得放手。
烟雾里发出一声阴冷笑声,接着便慢慢往前朝桑梓逼近,声音黏腻冰凉,
“小桃花精,乖一点,过来哥哥这里……”
“咳,咳……”桑梓捂住被掐紫的颈侧,飞快折下一根树枝握在手里,运起妖力覆于其上,幻化出一柄长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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