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有血珠溢出,她立马将指尖点在了眼帘上。
云旗的妖力被鲜血冲淡,桑梓睁开眼,终于又能瞧见了四周景象,只是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翠绿枝条还紧缠在手腕脚腕,她顺道在这四处滴血,血珠甫一入内,枝条便如受惊般慌乱地退散开来。
身上骤然一轻,桑梓扶着酸痛的腰肢,缓缓走到了殿门边,将中指的血口又扯咬开些许,接着便按在了那虚无透明的结界上。
南面桌角的漏壶滴滴答答,桑梓扫看一眼,心安不少。
还没到巳时,还有时间。
***
了缘所说的兰亭,桑梓似乎有些印象。
淑妃得宠之际,玉文帝总爱抱着尚且年幼的原身在兰亭游玩,同小孩说一些祖上得道升仙的故事。
她说那位先祖飞升之前,曾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诗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族中人似乎都觉得,这位先祖大抵是有尘缘难舍。
但桑梓自那日听过了缘的话后,觉得这句诗定是他对后世子孙的暗示。
她怕云旗回来的早,一路急赶着到了此处,气喘吁吁地开始寻找地下的入口机关。
“东边日出西边雨……又是巳时……”
巳时,是一天中日头颇盛的时辰,所以这句诗应该是指向东方。
桑梓灵机一动,转向了兰亭最东侧的那根木柱。
柱子离地三尺高的地方,果然刻着一道不甚明显的条状斑痕。
了缘既然说唯有后世子孙才可入内,那么能证明子孙身份的,应当是血脉。
桑梓咬破食指,急急按在了那斑痕之上。
直到鲜血填满了整个凹槽,兰亭之下才隐隐传出震动轰鸣的声音。
一道白光骤然从下方射出,将桑梓包裹于内,顷刻便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梓只觉轻微的眩晕过后,自己落在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腐朽的霉味充斥在这片天地,她虽看不清晰,却能意识到这大抵是个类似于宫殿的地方。
而自己,就在通往殿内的走廊上。
桑梓望向不远处有昏黄灯火的地方,试探地朝那方向挪了一步。
走廊两边霎时飞出了数把刀刃,极快地向她直直刺来。
原身既为太子,武功到底也会一些,桑梓凭着记忆,朝后不住翻转,才堪堪躲过这几十把暗刀。
刀剑深深插入了身后的石壁上,周围的气流似乎因此陡然凝固起来。
桑梓颈后蹿上一股寒意,她警惕地回过头,倏地睁大了眼睛。
身后几步远处,一只高约五丈的墨色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朝她不住吼叫。
怪物身上长满了尖锐的倒刺,从头顶一直延伸到它长长的尾尖。
桑梓拿出袖中的短匕,抿紧唇往后退了几步。
怪物暗黄的眼睛大张,却没有挪动,只是甩出长尾,朝桑梓狠狠袭了过来。
桑梓旋身想要躲避,却被那尾巴穷追不舍,紧紧跟着就要打了上去。
桑梓用短匕相抵,却扛不住它的力气,被一把掀翻在地,倒刺将手臂刺啦划开了一个大口。
鲜血喷涌,尾尖在触碰到血后有些顾虑地向后缩了缩,但还是威胁地在她周围打转。
桑梓咬牙忍痛撑了起身,望向怪物身后有光亮的方向。
看来若想到达那处,必须得打倒这只怪兽。
仅凭武力,自己绝不是它的对手,既然它也怕我的血……
桑梓定了定神,低下头,将匕尖按在了手臂上。
巳时就要到了,自己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
***
云旗从东宫急急奔了出来,借着妖力指引,才匆忙找到了兰亭处。
“阿梓!”“阿梓你在哪?”“阿梓,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这里空荡荡一丝人气也无,他发疯一般在林间不停翻找,却依旧没有桑梓的踪迹。
时间一点一滴推移,云旗将整个宫后苑从里到外翻了个遍,累到浑身乏软,还是一无所获。
巳时末,云旗回到了兰亭,脱力地坐在亭里,捂住发红的眼眶。
他忽然后悔起来,若不是自己先前太过偏执逼迫,主人又怎么会想要远远逃离自己?她的身子还没恢复,若是教有心人抓走……
“唔……”熟悉的闷哼声传来,云旗惊地猛然起身,朝那声音处慌忙跑了过去。
桑梓被那束白光送了上来,脆弱地侧身趴在草地上,两只手臂伤痕累累,就是此时,也还在往外不住冒着鲜血。
“阿梓!”
云旗瞧着这一幕双目赤红,难以置信地跪在了桑梓身边,极为小心地颤着手将人扶了起来。
“怎么会弄这样……”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碎一般,手指抖着给怀里人施法抚平了伤口。
桑梓这才缓过些劲,闭了闭眼,忙将手中还晕着青光的莲花抵在少年唇边,无力道:“快,快吃进去。”
云旗丝毫不作考虑地张开嘴,按她吩咐嚼了嚼这苦涩的花瓣,接着便一股脑咽了下去。
灵药刚入体内,便沿着少年的丹田发散,寻至他那残损的妖脉处,开始一寸一寸地补修。
云旗睁大了凤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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