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裴让就知道她又打算使坏,但只是换条路走而已,并不能危害到她自身的安全,所以裴让也不过问她究竟打算干什么。
第二天上午,车队前方一阵骚动,那距离有点远,所以跟在队尾的卫戗直到中午才听说车队中来了位新的话题人物——珠玑。
那是个艳名远播的美人,套上前人的诗句来形容她便是:“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而司马润也曾当卫戗的面说她是:“冬软如棉,暖似烈火;夏润如玉,凉若寒冰。”
她们两人,一个是司马润正妃,一个是司马润宠妾;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平日鲜少有见面机会,卫戗曾以为她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人,直到裴让和她一干亲卫惨死后,她才顿悟,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最初发现珠玑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个“玩物”那么简单,是在元康八年,那年卫戗二十岁,时任中郎将。
因时|局动荡,太后专|政,成都王司马英不得太后欢心,而他本人也现出不臣之心的苗头,太后懿旨讨贼。
司马润分析后得出,那将是一场以众敌寡,稳赢的战役,只要参与进去,上可表忠心,下可杨威名,他不能错失良机。
卫戗和桓昱讨论后认为,参与讨伐的诸王各有各的盘算,如果冒然举兵,万一哪位王爷临阵倒戈,他们将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但司马润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执意出兵,并在两军对峙多日未果后,听取幕僚献计,令她率铁骑五百引蛇出洞,他将率大军从后方包夹收网。
她冲出去了,结果等了三天后面始终风平浪静,到第五天的时候,他的幕僚马维遣人给她送来消息,说他在军中突然失踪,且在他失踪的同时,敌方出现异动,问她该怎么办。
她心急如焚,急率铁骑掉头,却遭遇伏击,在那场苦战中,她不幸流掉了和司马润的第一个孩子。
在裴让的拼命掩护和桓昱的设计搭救下,她勉强突围,但这一战是彻底失利。
如此重大的决策失误极有可能将司马润苦心经营出来的名声毁于一旦,继而失去好不容易笼络的军心和民心,所以这个罪名只能由别人担着。
于是回归封地后,这次讨伐的原因就变成了“卫戗好大喜功,不顾众人反对,执意出兵,又在战场上临阵脱逃……”
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在她率铁骑先行离开的第三天,司马润收到珠玑血书,说她梦见他身受重伤,放心不下,想见见他。
司马润询问之后获悉,原来珠玑怀上身孕,近几日寝食难安,动了胎气,只要他回去看看她,让她安心养胎便可。
那是司马润的第一个孩子,他很激动,又见敌军按兵不动,他盘算骑着千里马日夜兼程,应该没问题……
☆、顶门立户
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他的背后还有她呢!
所以这次惨败以卫戗卸甲归家,闭门思过做结。
因卫戗小产发生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又是在战场上,从此身子就不大好了;而司马润也说,她累了几年,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所以她没回王府,而是住进卫家。
其实关键是,不能让有心人士登门造访时,找不到正在“思过”的“罪臣”。
从前忙得像个陀螺,突然闲下来,感觉无所适从,卫戗便在园子树荫下的石桌旁摆上一张竹榻,把大把闲余时间耗在躺这上面看天发呆,望鸟出神……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那个午后,卫敏遣人通知她,珠玑生了,是个儿子,司马润十分高兴,正在准备大宴四方。
卫戗唯一的反应就是抬手摸摸自己日益单薄的肚皮,轻声念了句:“如果他还在,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出生呢!”
五天后,驻扎在外的桓昱借此机会回返,他首先来到卫府,见到卫戗的第一句话竟是:“那一战,恐怕我们是中了敌人的奸计。”
卫戗愣了一下:“此话怎讲?”
桓昱转头对端茶送水的婢女温和一笑,柔声遣退她们,拣个角度合适的石墩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上两口,方道:“先是小心谨慎的殿下执意出兵;接着又有人献策让你率领精锐之士诱敌;然后殿下前脚被引开,你后脚就收到暗示他有可能被俘的消息;最后你被困进只能挨打的山谷,而敌方趁我军群龙无首之际突袭……”
卫戗蹙眉:“我也觉得此役疑点重重。”
“换个角度来想,假如是你,见平静多日的敌军突然有了行动,就算心中存疑,也不可能置若罔闻,至少也会派人探他一探。”
卫戗点头,当初她派人盯着敌营,确实没人来探。
桓昱继续:“而他们连探都不探,居然就在那个山谷设下埋伏,似乎料定你会回返,再者,他们也太会选时机突袭了。”
卫戗沉默良久后,轻叹:“你认为细作是谁?”
桓昱不假思索:“珠玑。”
送走桓昱后,卫戗易容换装,直奔王府而来。
月余不见,一扫愁云,神采飞扬的司马润愈发俊美逼人,但卫戗却没体会到熟悉的心动,反倒觉得和他生出一种距离感。
司马润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屏退左右,起身前来拥抱她,并连连道歉,他说他很想她,可实在太忙,所以一直没能去看她,接着眉开眼笑道:“戗歌,我们终于有儿子了,你是接到阿敏的消息,所以来看他的吧?他十分可爱,你见着他一定也会喜欢的。”又兴冲冲的问她:“作为嫡母,你打算送他个什么样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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