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发着高烧,头重脚轻,再加上又重感冒,半天没吃过东西的肚子还饿得咕咕叫,虚弱不堪的孙大琴直接倒了下来。
孙家堂屋本就不大的地儿,凌乱地放了好几个凳子。
孙大琴倒下去的时候,脑袋就磕到离她最近的凳子上,发了好大一响,把孙家人吓了一大跳。
鲁三翠让孙建设把孙大琴抱到自己那张炕上,探手去摸她的脑后,发现没流血,松了一口气,又察觉到掌心下的温度有些不正常,忙探手去摸额头,而后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烫啊。”她朝昏迷不醒的孙大琴拍了一下,边拍边骂,“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会作死呢,这么冷的天,还跑啥跑。”
说完,就让孙建党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摸了一下孙大琴的额头,手心和脚心,“发这么高的烧,赶紧送到大医院吧。我治不了。”
听到要去大医院,鲁三翠哪舍得花那钱,立刻拉住赤脚医生的胳膊不让他走,“三叔公,你别走啊,你救救大琴吧,你看着她长到大的,你可不能不管她啊。”
赤脚医生十分无奈,“我又没有药,你让我咋治?”
鲁三翠不舍得花钱,孙建设赶紧朝赤脚医生道,“三叔公,你给想想办法。这冰天雪地的,我们怎么送去医院呐。”
赤脚医生自然也知道老孙家的情况,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有谁愿意为这碗水花那冤枉钱呢。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听说,烈酒可以降温,还有可以用温水擦擦额头上的汗。”
说完,转身就走。
孙建设赶紧出去送人。
屋里,鲁三翠立刻让大儿媳妇去烧水。
大儿媳妇吕春妮立刻嚷嚷开了,“娘,咱队里好不容易就分了那么一点点黄豆杆,每天连烧炕都不够,还给她擦汗。”
鲁三翠把眼一瞪,“你再胡咧咧?这是我闺女。我还能看着她去死吗?一点温水你都舍不得,你心咋这么狠呢。”
吕春妮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二媳妇林秀贞拉住。
等两人出了房门,鲁三翠抱着大琴就开始哭,“我哭命的儿啊,老王家真是狠心呐。居然就这么把你给扔下不管了呀,你可一定要撑过去。咱们好去找老王家算账啊。”
屋里哭哭啼啼自是不必提。
灶房里,吕春妮把小板凳歪倒,一屁股坐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林秀贞,“你拉着我干啥?”
林秀贞往外瞅了一眼,见没有人,立刻反身把灶房门关上,也搬着一个小板凳坐下,凑过来小声道,“你不赶紧把高烧降下来,把人送走。难道还要把人留下来吗?”
这人是不是傻啊?就一点热水而已,重点应该是那个治病的钱吧?
被妯娌一提醒,吕春妮也忘了这一茬了,她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打开灶房门。
被林秀贞喊住,“你干啥去?”
吕春妮想当然道,“当然是让你大哥把人送走啊。都已经退出去的人了,还待在我们家干啥。”
林秀贞真是服了她了,这个大嫂做事说话都不带脑子的吗,她指了指窗外,堆积得那么厚的雪,“外面冰天雪地,路上到处都是泥坑,你也真舍得让大哥吃那苦头。再说了,那队里的马车是那么好借的吗?”
孙家村生产大队的马车可不是随便借的,不给大队干部一点好处费,你凭想借到。
吕春妮拉门的手立刻收回来,鼓着腮帮子,憋着气坐回原处,把黄豆杆折成好几道,开始烧火。
见她没有再闹,林秀贞终于放下了心。
第二天,天气放晴。到处都在化雪。
一夜过去,即使没有用过一点药的孙大琴也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她的高烧也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
疲惫不堪的孙大琴掀了掀眼皮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她爹娘的炕上,身上盖的被子是那么薄,她心里直叹气。娘家还是太穷了呀。
她肚子饿得不行,抚着额头,正要下地找些吃的。
突然听到旁边堂屋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老孙家的屋子和王家差不多。
这间泥土房也是分为三部分,左右两边各是一间卧房。只不过,老王家是用土墙隔开的,他们家直接用柱子抵住房梁,中间用柜子分开。
所以,她睡在这屋,能清清楚楚听到堂屋众人说话的声音。
“娘,今天已经化雪了,咱们赶紧把大琴送回她婆家吧。总不能一直待在咱家。她还生着重病呢,要是死在咱家里,多晦气呀。”这是孙建设的声音。
孙大琴听了这话,心里凉得不行,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她头晕得厉害,赶紧扶住炕沿,没让自己栽倒。
鲁三翠迟疑的声音传来,“你妹。。还病着呢。总要等她。。。好了再送回去!”
这次是孙建党的声音,“娘,啥叫好了呀,大琴那肺里可是长瘤子了。得要去大医院开刀子的。搁咱家哪能治好啊。娘,我知道你疼大琴,可我们才是你儿子啊。你可千万别受大姐蛊惑,就把钱借给她。那些钱可是给您几个孙子盖房子娶媳妇用的。可不能乱用。”
鲁三翠没说话。
孙大琴捂着胸口,疼得不行,肺里仿佛有根羽毛在不停地挠她,肺管痒痒得不行,她想咳出来,又怕旁边的人听见。她掐着自己的手指,硬是把那股钻心的痒意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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