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帘子可以用来盖住红薯秧。麦子虽然熟了,可红薯还在生产阶段。队里也买不起那么多的塑料布,白天只能用草帘子先盖着。晚上再去把草帘子掀开让红薯藤透气。
经过关东大悍的老人都知道,蝗虫基本不怎么挑食,几乎各种阔叶绿色植物的叶子都吃,尤其是禾本科植物。蝗灾发生时,蝗群所过,赤地千里,这就是铁一般的证明。
社员们时刻注意蝗虫的生长周期。一旦蝗虫变多,便用草帘子盖住这些被铡刀铡过的麦穗。好在天气热,麦穗晒完之后,就开始脱粒。
以往是用牛车马车,现在直接有拖拉机,速度快上不少。
全队上下,男女老少只要是能走动路的,全部有任务。
包括正军都可以帮着捡麦穗。
虽然一天只有三个工分,可也算不错了。
钱淑兰怕蝗虫来的时候,他们来不及跑,于是便用打补丁的布给他们每人做了一个书包,书包里放着一个麻布袋子。
等蝗虫来的时候,把麻布袋子往自己头上一套,就会很安全。
怕他们不熟练,钱淑兰还练习了好几次,直到他们一听到人喊有蝗虫,就快速拿出麻布袋子。
整个动作连一分钟也不到,十分熟练。
其实她手里的粮食足够一家人人度过三年饥荒了,可钱淑兰不想自家太独特,要不然等大家都没饭吃,而他们一家吃得白胖白胖,很难不发现问题。
到了七月下旬,蝗虫还是来了。
蝗虫之多,遮天蔽日,也是罕见的。蝗虫飞过来,简直像天阴了一样,太阳也看不见了。这样说并非夸张。大的蝗群方圆几里,一落地,顷刻间就把几亩、几十亩甚至几百亩农作物吃得一干二净。蝗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王家村还留在地里,没有长成熟的麦子直接被啃噬干净。
听说附近有的村子,因为麦子熟得晚,收得也比较晚,留在地里的庄稼全部被蝗虫吃掉。
甚至有人逃跑得不及时,还被蝗虫啃掉一块肉。
钱淑兰趁着没人的时候,躺在空间里用灵力攻击这些蝗虫。可惜她的灵力不够,只杀掉一部分。
她把这些蝗虫捡回去,等没粮食的时候用油炸了吃。
钱淑兰去钱维汉家还奶粉的时候,跟他一起听过广播,也知道了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在闹蝗灾。
今年大灾荒,各生产队上半年好不容易勒紧裤腰带挨到夏收,都不敢再虚报产量。自己都要饿死了,还争那荣誉干什么?
周社长也拿这些犟驴没办法。
周社长语重心长道,“咱们不争荣誉可以,我也不是那贪图先进公社名头的人。但咱们的粮食不能少交。少交一粒粮,我们这些人全都跟着一起玩蛋。我也不要你们多交,你们就按照前年的量来交吧。”
前年没有虚报产量,所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可紧接着他们发现不对劲儿了,虽然量是一样的,可他们剩得却不多。
毕竟前年是丰收,今年因为蝗灾和干旱而减产。
可任务粮是大事儿,不交就得挨批斗,就会被冠上落后分子的帽子。
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但下面那么多的队员看着,围在生产队仓库门口就是不让人把粮食拉走。
生产大队长只好再去公社求情。
周社长自己还头疼呢,上面又下来文件了,今年必须取得大跃进,粮食必须高产,没有政绩的官员都要被撤职查办。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周社长硬是咬牙组织武装部下乡收粮。
干部们率领全副武装的民兵和积极份子,荷枪实弹下乡“征粮”。
就地收割,就地征购,就地入库,入库封仓!农民的口粮,种子粮所剩无几。
许多生产大队收割下来的粮食,全部变成征购粮,就这还是不够完成征购任务!
周社长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没办法只能把全部任务粮交上去。
可他报上来的任务粮根本达不到征购任务,上级领导不满意,派人下来调查。周社长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他的权力直接被上面的人架空。
王家村也被波及了,应该说整个刘关县所有的生产大队长都被波及了。
这些生产大队长全部被扣在公社挨批斗。
要说为什么会这么疯狂,起因还在于上面。
八届八中全会上彭元帅因为批评大跃进运动而受到批判,引发第二波主要限于清洗军队中彭支持者的反右运动。
反右运动再次刮起。之前的反右运动多数都是民主党人士,可这次却不一样了。
像王家村生产大队原本跟反右运动不沾边的。
可上面领导见大队干部报上的任务粮数量不够,就说他们没有抓好农业生产,说他们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
于是上面派了工作组下来调查反瞒产运动。
自从钱明华被抓到公社之后,王守泉就去公社打听,陈书记让他放心,周社长是不会拿钱明华怎么样的,下面的人也没有虐待过他。
因为公社干部也有亲人朋友在生产队吃粮,他们不愿或不敢做得太杀情,因此他们对上阳奉阴违,暗地也保护这些生产大队长。
可钱明华一直被抓,王家村的人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粮食都已经被收走了,怎么还要抓他们的生产大队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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