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洗好衣服,正准备烧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又吵了起来。
钱淑兰侧耳去听,原来是隔壁家的婆婆又在磋磨儿媳。钱淑兰不想管这事。
主要是那个刘兰花一把年纪,对着乡下来的儿媳妇陈明娥特别苛刻。老让儿媳妇干这干那的,那儿媳妇被她指使得脚不沾地,像个陀螺似的。
每天,早上陈明娥四点多就得起来买菜做饭,待男人去上班了,又要洗衣打扫糊纸盒十分辛苦。而刘兰花呢,就坐在院子里手里拿根长竹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陈明娥干活。要是哪儿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就开始用竹竿往陈明娥身上招呼,打得时候还不忘大声叱骂。
一开始,钱淑兰看到的时候,心有不忍还会劝她几句。可,那刘兰花当着她的面答应的好好的,可等到晚上,那老太婆就变本加厉地折磨陈明娥,把陈明娥打得嗷嗷直叫。钱淑兰就不敢再劝了。
钱淑兰叹了口气,刚想转身进屋。突然听到门口有水车经过。忙拎着水桶出门。
现在的城里还没有自来水,水都是由水利局那边有人专门送过来,每个月需要交一块钱。
水车就停在巷子口,钱淑兰装满一桶水,拎着正要经过隔壁大门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蹿出一个人影,差点把她撞倒在地。那人影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急急忙忙道了个歉就跑了。
钱淑兰揉了揉自己的老腰,看着被撞翻在地的水桶,里面的水已经洒了大半,也有些生气了。
可,看那媳妇拼命逃跑的架式,钱淑兰又把心里的不满暂时压下去了。也许对方是有急事也说不定。她正准备把水桶重新拎起来,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刘兰花那双小脚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跑了一小截路,就开始疼,扶着墙大喘气。看到钱淑兰的时候,刘兰花脸里明显有一丝慌乱,眨眼间就消息不见,她笑着跟钱淑兰打招呼,“老姐姐,你看到我家那儿媳妇了吗?”
钱淑兰皱了皱眉,不知道刘兰花又在折腾什么,但是钱淑兰早就对刘兰花的做法不满了,整天磋磨人,简直就是旧社会的地主婆。于是她装作有些头晕目眩,揉了揉额头,大惊失色地叫起来,“你说刚才跑出来的是你儿媳妇?”她指了指地上的水,“你瞧,她把我的水桶都撞倒了。你说要怎么。。。”赔偿
刘兰花见她似乎想要讹她的样子,转身就往家跑。钱淑兰有些无奈地摇头,这老太太真是一点也不上道。就算她真的要她赔,这么点水连一分钱都不用,至于跑路吗?抠门到如此地步也是奇葩。钱淑兰拎着水桶就回了院子。
等她把饭菜炒好,准备吃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又打起来。钱淑兰一开始没想去看热闹的。
可,热闹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很不幸得,钱淑兰要当一回目击者,要她去作证。
钱淑兰看着院门前,这个年纪比她小大概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剪着号称这年代‘女干部头’的齐耳短发,穿着蓝色的中山装,手背在后面,一副领导人的架式。
钱淑兰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见老太太似乎没听懂,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位同志,我是街道妇女主任周胜男。陈月娥状告刘兰花同志在家里搞封建主义作派,磋磨儿媳。请问,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听到刘兰花同志打过陈月娥同志?”
钱淑兰看了眼她肩膀上的红袖章,突然明白了。她侧头去看她身后的那两人。
陈月娥正一脸紧张地盯着她瞧,似乎是在等她的判决书,非常的期待和专注。刘兰花也是同样情况,甚至当钱淑兰看向后者的时候,刘兰花还特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那暗示性的动作钱淑兰自然明白,可她却不准备姑息。
钱淑兰点了点头,“听到了。”
周胜男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两笔。
后面的刘兰花却像疯狗一样直接往前冲,“你个死婆娘,你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打过这个烂货了?”
钱淑兰装作很害怕似地躲在周胜男身后。
那周胜男眼神锐利往刘兰花身上一扫,吓得她赶紧往后退。
站在她旁边的两个女人回过神来,忙把她制住。
周胜男又问了钱淑兰其它问题,比如说打人的时间段,打了多长时间,都有哪些人知道等等。
钱淑兰都一一答了,期间刘兰花那黑得渗人的目光一直阴森森地瞪着她,仿佛是个饿了许久的狼,看到她这个猎物就想把她撕碎。
钱淑兰问心无愧,无视她灼热的视线,对周胜男的问题有问必答。
周胜男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还握了握她的手,笑着道,“谢谢钱同志的帮忙。”
钱淑兰摆了摆手。
等周胜男带着人把刘兰花押走的时候,钱淑兰叫住了刚要转身离去的陈月娥。
刚刚陈月娥一直用感激地目光看着她说出事情的真相,两只眼泪汪汪的,一直擦个不停,眼眶都要被她擦红了。
临走的时候,陈月娥还特地朝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钱淑兰才会动了恻隐之心,提点她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你男人知道你把他亲娘告了,他会怎么样?”
陈月娥显然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随后脸色变得煞白,身子开始哆嗦,牙齿也在不断地打颤,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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