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民警听到这老太太头发斑白,但说起话来却是滔滔不绝,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老民警点点头,朝李彩英问去,“这老大娘说得是真的吗?”
李彩英这会子不敢装傲气了,低着头,开始细声细语地说话,“民警同志,这是我们小俩口之间的事。我男人愿意干家务,是他乐意的,婆婆看不惯,我也能理解。毕竟她是旧社会出来的老太太,最习惯的就是受人压迫任人宰割。至于,我去招待所,是为了让男人回自家休息。有家不住,住在招待所,给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也添了麻烦,您说是不是?”
老民警似乎很认同她的话,不停地点头。
钱淑兰见李彩英口才居然这么了得,她就说嘛,装什么傻大姐,李彩英摆明了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钱淑兰捂着脑袋装晕,她也知道在家里干活这事,估计是没法定罪,他们家的出身是贫下中农,李彩英也是。同一个阶级,只能算是内部矛盾。而且干活这事儿,还是王守智自己乐意的,人家也没打他。所以,钱淑兰捂着脑袋就开始哭嚎起来,“民警同志,我头上这伤,可不是假的吧?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到大,结婚七年,只有第一年回过家,我等了六年,还以为我儿子死在外面了,就进城来找他。谁知,这女人一分钱没有给我儿子。儿子有家不能回。我要状告她不孝!要状告她虐待老人和故意伤害罪!”
老民警见这老太太年纪挺大,可这脑瓜子转得贼快,一会功夫就给她儿媳换了好几个罪名,定定地瞅了她一眼,又似乎想到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彩英见老民警神情严肃,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赶紧解释道,“婆婆来了之后,钱我已经补了,也不算是不孝了吧?至于虐待老人?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个不小心而已。”
钱淑兰不理李彩英,直接朝老民警哭诉起来,她不是傻子,这民警看她的眼神总有一种莫名的怀念,他应该是在同情她,她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因此,她用那饱含沧桑的眼神看着老民警,希冀的瞅着他道,“能告吧?我被她踹了一脚,头还有点晕。脑门也磕伤了,流了一地的血。她一句不小心,我就得把命搭上,这简直比地主老财还可恶!”
老民警听了她的话脑门直抽抽,原本就是婆婆和儿媳吵架,他过来调节调节就行的,原想着和稀泥,看来是不行了。只是这老太太总让他想起他那为善一生却命运坎坷的丈母娘,他朝老太太压低声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还是一家人。你确定要告她吗?”
还没等钱淑兰回答,李彩英却抢先一步嚎上了,“婆婆,我不是故意的。”声音凄惨仿佛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可那嗲里嗲气的腔调差点没让钱淑兰汗毛竖起来,她突然想到这女人早上也是发出这种声音跟别的男人做那样的事,当下恶心得不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朝民警飞快且肯定地道,“对,我就是要告她!”
她话音刚落,眼角就撇见一个男人挤了进来。
钱淑兰转身就见来人是个中年男人,头发半白,约莫有五十来岁,面容严肃,似乎很有官威的样子,双目往围观人群里一扫,扫过之人就会低头,这是李国成,他板着脸,眼神幽深,声音微冷,“一个个都不准备上不工了吗?”
围观的棉纺厂工人一哄而散。但,那些不认识李国成的人还继续围在边上看。
李国成见认识的人都走了,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走了过来。
钱淑兰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钱淑兰静静地看着李国成表演。他和名警寒暄一下后,又假意训斥了下李彩英,才走过来朝她笑道,“亲家,你看这事闹得,彩英也是急了,她也是在乎守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咱们做家长的要理解一下。。。”孩子
听了他的话,钱淑兰简直恶心透了。不等他说完,钱淑兰直接打断他的话头,脸上写满了嘲讽与不屑,“你可拉倒吧!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指望我儿子继续为你女儿当牛做马,李老头,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傻!你就惯吧!你家这棵毒草迟早会被你的纵容给祸害了。”看到李国成温的笑容终于被她打散,钱淑兰心里隐约有一丝畅快,她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这媳妇我们老王家不要了,咱们还是来谈谈小蝶的归属吧!”
李国成眼皮一跳,这是不想善了的意思了,他双眼微微一眯,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钱淑兰对上他的视线也不怵,之前她已经提醒过要让他好好教导李彩英,可他就是不听,依旧惯着,甚至还可着劲儿地欺负王守智,把人折腾成啥样了?她要是认输她都不叫钱淑兰,她梗着脖子道,“你也不用吓我。我钱淑兰一个寡妇能把六个孩子拉扯到大,靠得可不是被谁吓大的。”
说完,她扫了李彩英一眼,“知道小五为什么这么听话吗?因为我都是打着到大的,孩子不听话,大人就得教育,说了不听就得打。李老头,你家这孩子就是欠打!”
李国成还从来没被人当面这么训过,当下就有些下不来台,眸中闪过寒光,嘴微微抿起,拳头紧握在一起,手背一条条青筋浮现。
老民警见两人吵起来了,便又开始当起了和事老。不过,听到钱淑兰坚持要告,最后他也只能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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