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之骄子到了乡下一定会受不了,闹事儿是迟早的事。现在不预防着点儿,以后还怎么得了?想想那些人要是天天让大家搞阶级斗争,生产队还能过好日子吗?
王守泉咽了口唾沫,额头上全是汗,他现在知道了,感情上面的人是把烫手山芋扔给他了呀。还说什么是奖励他们先进生产队才给他们这么多知青干活的。我去他奶奶个腿儿的,居然拿他开涮!“三婶子,咋办?”
钱明华也是一脸急切,脸都急红了,照小姑这么说,这些知青全都是惹事精啊,别的生产队才五六个,他们是十五啊。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嘛。
他们生产队好不容易才安生些。可他也没法子了,人都定下来了,不要也得要。“小姑,你说咋办?”
“凉拌!”
王守泉和钱明华对视一眼。然后两个大老爷们背着钱淑兰开始猜拳。
王守泉输了,翻了个白眼,舔着脸给钱淑兰捏肩,捏着嗓子,一脸讨好,“三婶子,你就说呗,怎么凉拌?”
被捏得这么舒服,钱淑兰也不拿腔拿调了,招手让两人过来,说了一会儿话。
钱明华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要是陈书记和周书记对咱们有意见咋办?”
钱淑兰估计那两位也跟这俩货一样,还真以为知青下乡是支援建设的,这也就是这样刘关县比较太平,他们才这么天真,等人来了,哎!估计有他们头疼的。
钱淑兰朝两人瞪眼,“有啥意见?他们又没资格把你们给撤了。再说了,咱们生产队每年交给公社那么多税,他们有好事不想着咱们,倒是弄来这么多刺头,不要还不行。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好管理。”
王守泉和钱明华对视一眼,齐齐应了。
原本他们八点就出发的,拖拉机的速度又比马车快,可等其他生产队的马车都走过去了,他们也没动。
林文林赶着驴车走过来,“你们这是咋啦?”
钱淑兰早就打开了拖拉机前面的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着脸道,“这不是拖拉机坏了嘛,我们修修。”
林文林有些纳闷,“这么贵的玩意儿,居然还能坏。真是糟蹋钱了。”
钱淑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这拖拉机买了十年,才坏这一回,就算糟蹋,那你头驴时不时就拉肚子,是不是该卖给公销社给上面支援建设呀?”
林家村唯一一辆驴车,剩下都是耕地用的牛,比王家村的牛还要多。这驴车轻易是不用的,除非有特别事情才会用它。
看来林文林也挺重视这次知青下乡事件,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来了。
林文林被她噎住,朝她抱拳,“是,是,我不会说话,那您慢慢修吧,我们先走了。”
他鞭子一扬,哒哒哒地走了。
虽然他一再地驱着驴,可那头驴似乎天生就慢性子,任你打任你慢,人家就是不急不慌,这速度也就跟人的速度差不多了。
王守泉在后面噗嗤一声乐出来,“怪不得这老小子去公社开会从来不赶驴车呢。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钱明华也憋出笑来。
太阳很快升到头顶。估摸着应该是十二点钟了。
王守泉急了,“婶子,咱们能走了吗?生产队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钱淑兰瞪了他一眼,“急什么!”
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
“这是什么?”王守泉勾着鼻子闻,只觉得味道特别香。
钱淑兰把油纸打开,露出里面的油炸蚕豆,“尝尝吧。”
两人也不想着去接人了,你一把我一把地吃了起来。
钱淑兰也放在跟里嚼,一口一个咯嘣脆,吃得喷香。
王守泉吃完一把舔着脸朝钱淑兰要,还没伸爪子,看到钱淑兰的动作,忍不住惊呼连连,“三婶子,你的牙口真好啊,连这玩意都能吃下去。”
钱明华也抬头去看。可不是嘛。六十来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吃蚕豆。
王守泉立刻讨教经验,“三婶子,你咋保养的呀?我娘连土豆丝都嚼不动了,天天只能吃豆腐,泡煎饼。”
关于这个问题,钱淑兰一开始还会有些心虚,次数多了,她自有一套应付之辞,“我天天早晚刷牙,爱惜牙齿。你娘有吗?”
这?王守泉老实摇头,他娘哪舍得买牙膏和牙刷呀,那玩意多贵呀,以前还好,虽然贵可也能买到,可现在呢?这玩意是要工业券的,他上哪弄这玩意,所以不仅他娘不刷,他也停了。
钱淑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要想像我一样牙口好,你就得早晚刷,还有不要刚吃完热的就去吃冷的,牙齿很容易损坏的。你要爱惜!”
王守泉连连点头,末了又垂头丧气起来,“我弄不到工业券。”
钱淑兰一想也是,“下回我让云萍帮你带,她有工业券的。”
王守泉想了想,一支牙膏可以用好长时间的,“那行!到时候我给她钱,工业券我也用钱买吧。她也不容易。”
“行啊!”
钱明华倒是不用,主要是钱维汉有门路弄到这玩意。钱维汉每次都会给他一些票据。
三人站在路边把一包油炸蚕豆吃个精光,才重新启动拖拉机。
52书库推荐浏览: 易楠苏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