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听了心中一惊,太子要阻挠挖运河?还说秦隋元三朝因运河而亡!
她一个商贾,不通治国之道。但有一样甚是清楚,若是运河不通,她造的大船就只能在船厂长毛,这几日收到的白花花的定金也要尽数退换……
她远离京城,定居原西的逍遥谋算,也要落得个烟消云散!
从大殿出来,雍阳公主便有些瞠目地看着琼娘端起托盘上预备呈送给父皇的茶水,咕咚咚一仰脖子全数饮尽了。
看那光景,韶容公主似乎还有些焦渴,倒像是刚追撵了太阳的夸父,大有痛饮黄河与渭水的架势。
琼娘心里现在全是自己要打了水漂的身家。哪里顾上雍阳公主的诧异?
待喝了一杯香茶,定了定神后,琼娘自梳理起这其中的关节来了。
前世里运河的开凿甚是顺遂,并无太子提出阻挠的波折。
然而现在却自有了,显然是有人从众作梗,改了前世的轨迹。
这捣鬼的人为谁?琼娘不用脑子都知道,定然比她那栋梁前夫尚云天!
只是尚云天在太子背后这般捣鬼的目的,倒不见得是她倾尽家产的定的大船。
前世里,琅王从江东出兵神速,依靠的便是运河的便利。
她从尚云天的口中还知道,这琅王被关入皇寺数十年后,兴许还妖海掀波,干了些别的大逆不道。
现在尚云天堵住了运河,便是堵住了琅王未来造反的便利之路,下一步也许是要设计陷害了琅王,早早除去了太子的绊脚石。
若是这么想,尚大人的初衷是好的,当修建功祠予以厚赏——可是能不能稍微折中那么一点,不要拿了她这升斗小民,千辛万苦积攒的家产祭奠千古霸业啊!
想到这,琼娘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原本姓尚的和姓柳的怎么折腾都好,本就不关她的事情。可是如今一看,真真是欺负道了家门口让她崔琼娘无立足之地啊!
这让她如何能够善了?
但是,她不过是太后玩笑似封的一个公主罢了,哪里能干预得了国事?
为今之计,便只有一人也许能力挽狂澜,改变由太子主导的局势……
想到这,琼娘一阵懊恼,觉得自己昨日话说得太满,脖子咬破了,脸儿也撕破了,可怎么去找啊!
第66章
虽然心内犹豫, 可是琼娘知道此时稍有延迟, 可能这运河之事便要朝着与前世相反的轨迹改变了。
思来想去,她倒是寻了个妥帖的借口,便要看看王爷的伤势如何,用不用换药。
这么想定,琼娘便自带了伤药, 在夏宫花园子里徘徊, 指望着能见王爷一面。
可是太子和诸位皇子们倒是见了几次,偏偏就不见王爷的影子。
琼娘心里也懊恼:这人!不想见时, 似乎天天在眼前晃, 想见了怎的见不着影儿?
通过雍阳公主辗转这么一问,他居然带着侍卫去附近的郊野打猎去了。
这么酷热的天儿,打的是哪门子的猎啊!琼娘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在酷日下烤晒的常进, 也觉得王爷这般有些自虐。
起码他和身后的侍卫们已经是焦渴得不行了。
打了两头花鹿后, 王爷便寻了一处比较高的枝桠, 坐在上面守株待兔, 只等经过的野兽自投罗网。
可大部分时间, 王爷都是皱眉直言的发呆,任凭那些兽儿在脚下走来走去也毫无作为。
就这么的消磨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常进只觉的皮肉火辣辣的,在战场上玩命都没有这等子消遣遭罪。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他们一行人回转了夏宫时, 刚过了宫门, 便看到一个丫鬟在那探头探脑。
常进认得那是崔琼娘身边的丫鬟。
王爷大约也瞧见了, 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那小丫鬟也是可怜儿见的,追撵得甚是辛苦,好不容易在撵上了长腿的王爷,便喘着气儿道:“我……我家小姐有书信与王爷……”
琅王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连看都不看道:“跟你家小姐言,本王公务繁重,不耐看书信,没的累了眼。”
小喜鹊一听这话机不对,书信便再难递过去,稍微这么一迟疑,王爷已经迈着长腿,转了个弯儿,走得没了影儿。
待得回去报给琼娘听,琼娘沉默了一会,便道:“原也是这个道理,本就不该求他。”
当下便将那书信撕得粉碎。
琼娘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天真了,此事干系重大,就算王爷肯见她,又凭什么帮她?
自己一不想跟他牵涉,二不可能嫁给他,可临到了有事时,才想着找他……连琼娘自己都替琅王感觉不值。
便是这样吧,钱银这种东西,没了便有得再赚,只不过下个月大概要赊欠了店里伙计厨子的工钱了,也不知菜农们肯不肯赊账,卖她这老主顾一个情面……船厂的钱银是分批垫付的,后续的银子大概接续无力,只能弃了大船,免了后续的无底洞……之前的便当是打了水漂……怎的心眼这么小!从此以后便是陌路人了?连句话都不屑说,可见这种翻脸无情,便是他的真面目!
这一夜,琼娘倒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想着,艰难的前路,一时又想起毫不留半点旧情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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