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得这孩子这般有心,便是准了吧。”就在这时太后的声音在宫门口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太后也来到了寝宫,正听见了琼娘慷慨陈词的一幕。
有太后在,皇帝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方才二皇子的话也实在又触动了他的伤心处,若是琼娘不急着嫁人,那么两个孙儿总归不会落在别人家中,认主归宗的事情,来日方长。而琼娘苦求要去江患灾区的事情,在太后的坚持下,他也恩准了。
当琼娘抱着两个孩儿从寝宫里出来,太后吩咐身边的田嬷嬷帮着她抱着孩儿,并对她说:“万岁这几日心内烦忧,你当时理解。他那般言语的原意,也并不是要有意欺辱你们孤儿寡妇,不过是急着想让这两个孩子姓刘罢了。你不愿意,有母后在,自然不叫你为难。”
太后的言语不多,却叫琼娘心里一宽,她自是感激地向义母道谢。
不过转身时,正看见二皇子从寝宫出来,正立在拐角处,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太后的话。
琼娘自是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丫鬟与一对孩儿出宫了。
二皇子立在宫角处,看着琼娘婀娜的背影,眼睛不由得狠狠一眯,觉得这琼娘此时倒是短了聪明,竟是这般不识抬举。
不过她要去也好,现在那江岸边许多村屋被毁,陡然生出许多的流民,乱得很。
而他负责协理找寻楚邪的下落,在江岸两旁安排了不少人马,明面是找寻楚邪,实则也是怕楚邪死里逃生,折返回京。他暗地里已经向自己的死士下令,只要见到楚邪杀无赦,尸体扔入江中便好,但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京或者折返江东。
心里这般想着,本该是心安的。可是今日琼娘的话里有一句,也是勾起了他的心魔。
是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愿这前世里唯一阻碍了他皇权之路的隐患彻底消失不见。
再说琼娘,这边得了圣旨后便着说准备前往灾区的事宜。既然太后的话在,她倒是不好先叫公孙无奕带着自己父母还有儿女先走了。
若是真这般不言不语地走,想来皇帝那边也会横生枝节,当务之急,要先找到楚邪再说。
她当初之所以向皇帝求来三司的兵马,只因为这些都是与楚邪相处甚久的下属,有不少人都曾经到王府吃酒,琼娘作为王妃也是打过照面的,从楚邪的嘴里也清楚这些个部将的人品,便是拣选那些忠厚可靠之人,整编成船队,前往找寻。
而公孙无奕自然也带着熟谙水性的部下跟随琼娘前往。
琼娘复又洗净红妆脱下罗裙,身着男装,也不乘轿,只跟着公孙无奕他们一起骑马,现自从陆路进发,沿江而下,顺流找寻。
当亲临到了灾区时,琼娘才发现,二皇子的话中,有一部分是属实的——这次的灾情实在是严重。沿途大部分的房屋倒塌,许多灾民流离失所。
琼娘甚至还看到有人拼命地攀爬高树,想要取下枝头悬挂着的死羊来吃。
但凡天灾人祸时,总有趁火打劫的,不过这些宵小一看琼娘马队个个都是是人高马大,身佩长剑短刀,自然不敢靠前。
而琼娘到了灾区最重之地,便下马上船。
这里叫牛尾镇,因为江水到了此处水口骤然变窄,分流,因此而得名。
因为水窄,此处被一早搜寻的人挂上了三层的大网,用来拦截顺流而下的尸首。
不过尸体打,打捞上来不少,可是都没有见到有琅王特征的尸首。
琼娘又问有没有发现常进等琅王的随从,公孙无奕说,他来后又看了一遍,琅王身边的人都无发现。
琼娘听闻了此话,心里略稳了稳。若是他们都不再的话,至少说他们并没有在水中丧生。
秉持着这般想法,她现在安心,然后又命人去搜寻龙吸水的落风点,看看有没有人从天而降,若是琅王他们被风卷中,侥幸落到房顶,树枝上也不一定丧生,说不定落得偏僻又受了伤,无法与官府中人联络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就在搜寻如火如荼地进行时,那尾风竟然又来袭。
公孙无奕怕琼娘有了闪失,找寻了附近当地富户的大宅,借了间厚砖重瓦片的房子,让琼娘住下,躲避风尾。
琼娘带来的人有一部分在上游,一部分在下游,都四下分散开来。这几日接连不断地搜寻,无论上下都很疲累,借着这风尾,倒是能好好地休息一夜。
营帐不禁狂风,自然是不能用的,便在城镇里私下分散开来,找寻坚固的房屋庇护场所。
而跟随琼娘居住在这地主宅院的,便是公孙无奕等五六个护卫,居住在相邻的屋子里,打地铺凑合一宿。
那员外倒是好客的,听闻这一行人乃京中贵人,自然好酒好肉地招待,还命人杀了两只母鸡煮了一铁锅的炖鸡肉。
公孙无奕他们几日不得饱足,自然吃得酣畅。可是琼娘这几日都是胃口不畅,尤其是见不得肉,不然总能联想到江边看到了那些个尸首,是以只夹了几筷子的青菜,便再吃不下了。
是夜,琼娘拢衣而眠,睡不一会,便被梦里一张张水泡得发白的面孔惊醒。此时屋外狂风大作,透过窗棂,竟然有鬼哭狼嚎之感。
在这般凄厉的风声下,琼娘根本睡不着,只愣愣看着窗外的电光闪闪。
风声雨声夹杂,遮盖了屋子四周的异响。是以琼娘并没有发觉自己紧闭的房门的门闩被薄薄的刀刃轻轻拨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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