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道:“这人真不是他杀的?叶志死之前可还死死攥着钱袋。”
史涓生道:“你杀了人,会那么粗心把贴身之物留在现场吗?就算是他杀的,你又能怎么样?咱们这几条命,抵不过他一个手指头!”
白思道:“那至少也应该多问问他!”
叶欣笑道:“如何问?”
白思道:“路上有六种不同的马蹄印,除了叶志们,还有一匹马到过那个农舍……”
叶欣还在发笑。
史涓生却认真回答白思的疑惑,道:“问了也无益。吴府这么大的权势,莫说对普通农夫,连对你我都可随意生杀予夺,要杀人,不会偷偷摸摸的。那个钱袋在叶志手里,是凶手刻意为之。”
付愁道:“凶手,会不会是那帮子当中的人。”
那帮人,指城中的江湖侠客。
史涓生道:“杀人手法凶狠且相同,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除了常年习武的人,普通人难以为之。”
叶欣道:“我也觉得是那帮人。”
白思道:“我还是不甘心,我总觉得他跟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关联,凶手总不会无缘无故地陷害他。”
史涓生道:“这便是破案的关键,然而……”
叶欣道:“然而他说他没有仇人,甚至不染指江湖。”
付愁冷笑道:“只要有利益,陌生人、朋友,都可能变成仇人。”
史涓生道:“付愁说得不差。是利益!或许他威胁到了凶手的利益。”
白思道:“那帮人想得到什么?”
叶欣突然道:“你们听说童谣了吗?”
付愁道:“他也想得到杀刀?”
白思道:“什么童谣?”
史涓生道:“如果是这样,他会有很多仇人。如果他去争夺,他是最有可能得到的!”
白思道:“他有那么厉害吗?长得娘们唧唧的!”
史涓生道:“不知者无畏。江湖上那些排得上座次的人物,好几个都是他的师傅。只不过陷害他的人,恰恰忘了或者不知道他是吴府的二公子……这也恰好佐证了他的话。”
叶欣叹气道:“是啊!要是知道,这陷害无疑螳臂当车。因为,刑并不上大夫。”
史涓生道:“当心祸从口出!”
白思道:“如果他不想要呢?”
史涓生道:“你们刚调来半年,连吴府二公子是吴轩泥都不知道,也就不知这杀刀对吴老夫人还有特别的意义。”
叶欣道:“什么特别的意义?”
史涓生道:“我听闻此刀威力巨大,天下武器,以他为尊。它是弑鬼灭神之刀,杀人更是轻松。此刀主人柳杀刀,原是京城一名道士。吴老夫人的妹妹易雨妾,据说便因柳杀刀因此刀而死。”
叶欣道:“既然这样,他定会全力夺刀了。”
史涓生点头,道:“有用的信息不多,当下要紧,找到那帮人。”
付愁道:“洒泪亭,他们要在那里召开比武夺刀大会。城中这帮人,已有的动身赶往了。”
史涓生道:“事情紧急,捕快好歹也是拿皇粮的,出了人命,总管限我们三日之内破案,诸位,即刻随我去洒泪亭调查!”
☆、六
六
送走六扇门,易雨桐慈祥笑看他。
他道:“孙儿有话,想对祖母说。”
易雨桐摆手道:“轩泥啊,坐我身边来。”
婢女被遣退。他挨着易雨桐坐下,易雨桐皱纹横生的手捧他的脸微笑,道:“你真是……”却突然哽咽,眼窝里噙满白浊的老泪。
他不说话,等待祖母的泪水滴下。泪水是悲伤的承载品,泪流得越多,表示悲伤越浓,并且消失得越快。
易雨桐道:“你要是肯笑,一定像极了情长啊!”
情长,命短。
他实在不愿意却又喜欢听到这个名字,祖母一旦提起这个名字,就会伤心,他不愿看祖母伤心。而他一旦听到这个名字,那因孤独萌生的灵感便拥挤在要创作的诗文里,毕竟他还处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
易雨桐站起,牵着他,蹒跚着,急切道:“来来来……”
他道:“慢点祖母,不急,孙儿今下午都陪您!”
易雨桐笑道:“好孩子,跟我来,我给你梳头。”
他随祖母步向她的房间,径自坐在镜前。
而铜镜里,一个少年的面孔却令易雨桐神情和心思都渐恍惚,她明知是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了,却不愿意承认。她的妹妹,已经死了三十三年。她的孙子,像极了女扮男装的妹妹。
三十三年若弹指一刹间,她的青丝变白发,她的手不再光滑和灵巧,梳起头来显得吃力,梳一会儿便要放下手臂歇一会儿。他乖乖的,稍弯身体,令祖母的手不至于举得那么高那么累。
他的耳听见一霎微雨洒庭轩,五官便都清明起来。窗外有梅树的香,有海棠的倩影,身后有兴致高昂的祖母,脑海中有满庭霜的脸红,已能让他在这凳上坐上并且安逸一个下午。
雨飘了些进来,在他的手背凝成泫然的小珠。他不经意看镜中,祖母的脸还洋溢微笑。抬眼看头发,竟然,似被祖母盘成了一个云鬟,左边插上了玉石云形金簪,右边也插上几支点翠钗。簪钗上各有一只孔雀敛屏步摇,祖母正为她一一戴上凤冠,抹额。不管这些饰品搭配着合不合适,只要是姨婆的饰品,祖母都想装饰到自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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