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木凌风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接近擂台了?”
气氛忽然冷如薄冰,众人将疑惑的眼神纷纷投向更接近擂台的杨三笑。
杨三笑突然甜美地笑了一下。
断刀客道:“冷静点,那人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君子木凌风道:“杀刀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
冬瓜小妹道:“哦?现在杀刀不见了,你找到那就归你。”
杨三笑已跑到擂台上去,推开三个女人的尸体,摇着被这三个女人护住的男人的肩膀,撒娇道:“大哥哥,你离杀刀最近,你听见谁的脚步了么?告诉我好不好嘛?”
大胡子江美人道:“问他个球,让女人保护的怂货。”
杨三笑听见男人自嘲般地冷哼了一声,小声低语:“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的眼球被泪水冲出来,吊在眼眶下簌簌地流着血,忽然便大笑起来,一连笑了四声。仰天长啸:“吴轩泥……吴轩泥!”
“吴轩泥!”众人大呼,“果然是他。”
大胡子江美人道:“没查出谁偷了杀刀,谁也别想离开这个林子。”
陷阱里,扶额小憩的他突然听见了这绵长而凄厉的笑声,隐约中分辨出来是叶欣的。他轻叹了一声,似是对满庭霜说,又像在自语,道:“我很矛盾,既不想无辜的人死,又怕他们活下去。”
他早就发现叶欣也是假冒的,折扇小庄的少主,是叶新。于是还未到洒泪亭,他就将三个女人的迷药偷换了。另外,他也本想告知所有人杀刀是假的,但是又有几个人会选择相信一个同样渴望得到杀刀的人呢?任何关系一旦涉及到利益,都会生层隔阂。
满庭霜还是接了他的话,道:“你不必这样。”这语气,倒像在安慰一个忧郁的朋友。他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抬头望满庭霜的同时,头顶忽的传来剧烈的声响,是再熟悉不过的,还是吃草的。他站起来,给他最忠实的朋友以答复,道:“庭霜。”
御风用嘴扯着杂草,踩踏铁门,亢奋地甩着马缰,朝在洒泪亭中急得跺脚的满庭霜高声嘶鸣。
满庭霜听见了御风的呼唤,她定睛寻觅御风的位置,确认就在五十步之外,她便止不住心中狂喜,径直踩着木板路立柱,蜻蜓点水过浮萍、小舟、芦苇,轻盈落到这个陷阱的上边。
她笑道:“轩泥小哥!”
☆、十八
天色破晓。
他道:“庭霜,你来早了。”
满庭霜笑道:“想我吗?”
他道:“快。”
这时轰隆巨响忽然在林中此起彼伏,一阵高声过一阵,陷阱里的两个人和陷阱外的一人一马听见幽静夜下的林子突兀震耳的声响,爆炸声的巨大使他们都愣在原地。
他震惊,林子里还埋有□□!
满庭霜见林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高窜着烧红了天,火焰凶猛吞噬树枝,或者猛地喷射出一大团,如饱含雨水的浓云,或者烧到树脂噼里啪啦的爆炸使火星四溅,像京城为庆祝元宵而设的烟火晚会绚烂至极。她实在忍不住多注目了会。
这爆炸引起的大火将杨三笑的笑容定格在十六岁,将张麻姑的仙风道骨回归于尘土,将叶欣偷盗杀刀的野心烧得只剩灰烬。大火烧得那帮人骂骂咧咧冲出擂台,骂声未歇,一声声绝望的、愤怒的、懊恼的叫唤忽然起于每个人被火烤得干涸的喉咙。
七指多情道:“那不是石灰,那是软骨散!”一团烧得正旺的树枝劈夸着落在他的身上。
君子木凌风成了软脚虾,匍匐在地,双手抠着泥土奋力地往外爬,此时就算是蚯蚓,挖土的速度也比他快。一团火苗就要烧到他的腿,他却感觉不到腿是自己的,不仅使不上力,甚至火已经将他腿上的肉烤得焦黄,散发着熟透的肉香,他也没有痛感。
火朝他的腰部、上身蔓延,渐渐地如百虫张齿啃噬着他的皮肤,他痛得号啕,手指甲嵌进泥土无奈而又坚决地让泥土将整块指甲都磨掉以此来分担痛苦。他血肉模糊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只尖尖长长好看的发簪,便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脖子,甚至比插艾青梨时还狠。
大胡子江美人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恶气,脖子青筋暴涨,朝擂台的方向怒吼:“吴轩泥!”
青衣剑枭常笑吃下能解毒的回魂丹,拖着力竭的身体,冲出火海,几乎快要瘫倒。
他呼出大气,稳定心神,抬头竟见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的手臂强壮短小,握住一把刀,杀气腾腾。
青衣剑枭常笑咽着口水,道:“只要阁下高抬贵手,放我离开,我定不再争夺杀刀,若得到杀刀消息,定第一时间报给阁下。”
男人道:“我不需要。”
青衣剑枭常笑一惊,这声音,不就是昨日夜里来林中传话的戴着面具的男人的,后知后觉,后悔不跌。他道:“同在江湖,来日方长,阁下大恩,我就算做牛做马……”
青衣剑枭常笑的话未说完,便惊恐着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飚出。男人道:“只有对活着的人而言,江湖才有存在的意义。”男人将剑收回,继续守在这里,等待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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