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不打算出门,本来不必穿军装。
还佩了红宝石勋章,连肩膀上也加了肩章。
这样正式。
“你要出去么?”她又问。
那小嘴给赫恩拿着手帕轻轻擦拭了下,他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温声道:“我不出去。待会儿叫人过来给你
梳头,到你的衣帽间去挑一条喜欢的裙子,好不好?”
这样的要求更是古怪。
贝茜就看他,知道他还要话没说完。
“本来想等到晚上再请画师过来,你现在醒了,早些画也是一样。”赫恩道。
“画什么?”
“画像。”他伸手指了一下她,再指一下他自己,“我跟你。”
天知道为什么赫恩突然之间便想找画师来画像。
贝茜喜欢看画,很久很久之前也画过,每年过生日父亲都会请人给她画一幅留念,但也有不喜欢的地方,
每次都要坐很久,脖子和背都很酸。
安娜贝尔听说赫恩叫了画师过来,提前便替贝茜挑了几条漂亮的裙子,贝茜的头发一向由她来梳理,此刻
便也是她在镜前用梳子挑着发慢慢地拢在一处。
贝茜还在想赫恩莫名其妙想画幅画像的原因,一时倒也忘了去细究怎么给他温声地说了几句话便答应陪着
一起画,这会儿神思漫游,不经意间看一眼镜子,发觉镜中人的神情似与平时不同。
镜中人不是她,是安娜贝尔。
她的表情仍旧是那样表情,眉心似笼罩些异样的情绪,叫人一看……觉得她有些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安娜贝尔?”贝茜问她。
安娜贝尔抬眼看见镜子里贝茜的脸,脸色变了变,很快笑起来:“我在想,伊丽莎白小姐不必打扮都很漂
亮的了。”
她避而不答,仿佛贝茜瞧见的全是错觉。随即在梳妆台上开了个匣子,食指去勾出一撇湿润的红,在贝茜
唇上摸一摸:“加一点这个。小心别吃进去。”
贝茜的嘴巴变得红红的。
樱粉的换了润红,也很是好看,一下子好似由小姑娘跳脱出来,添点动人的明艳在里头。
安娜贝尔将贝茜交还给赫恩的时候,赫恩也说很漂亮。
本不算是盛装打扮,但娇娇的小人儿牵出来,王子殿下还是愣了愣,随即笑道:“怕画师有压力。”
画师倒是没什么压力。
不过拿着笔调好了颜色在旁边候着,人一出来便默默给殿下塞了一嘴巴的狗粮,也算见过许多王公贵族的
厉害角色,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画得要好,最辛苦的除了画师,还有被画的人。
贝茜走到赫恩身边,让他牵了手,因有陌生人在一开始又不爱说话,正等着在哪里坐,不想腰被一揽,整
个人都入了赫恩怀里,给他抱在腿上坐着。
“是这个姿势吗,殿下?”画师问。
赫恩去拢了贝茜的一双小手,瞧她意外的表情,显然没有这样给画过,觉得有趣,弯眸道:“画吧。”
除开喝醉了的那一次,也就这一回是给抱得最久的了。
贝茜倒是能乖乖地坐在赫恩腿上不乱动,手指去拨弄他手上戴着的圆圆的戒指,这么安安静静地玩了一会
儿,抬眼去看赫恩,发现赫恩正低头盯着她看,下意识又转开目光:“你真不发烧了么。”
赫恩就道:“要不要再摸一摸?”
果然见怀里的这个摇头。
这么抱着恐怕要腿麻,贝茜想。
她这种时候想的全然是与画画无关的事情,又想到安娜贝尔方才的异常,越思索越觉不是错觉,眼睛越过
赫恩肩膀去周围扫了扫,没见安娜贝尔在附近候着,倒是发现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领过责罚正黯然神伤扒在门
上偷看的维克托,视线交汇那一刹那,他跟蜗牛一样把头缩回去。
她的手在赫恩掌心碰了碰。
“安娜贝尔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贝茜道,“你看见了么?”
赫恩听见她这话倒不很意外,眸光动了动,不知想起什么,一时没有回答。直到贝茜再次问了一遍,才低
声道:“她往常到了这两天心情都不太好。”
他这么说,便能听出来里面藏着些不能当外人面说的隐情,贝茜看看他手掌心的纹路,也就没有再问。
这么坐着开始还不觉怎样,到后头即便赫恩的腿不麻,贝茜也有些腰酸,抬眼去看看那画板后面的画师,
想动一动,很快便接收到另一头有些凌厉的凝视,最终是乖乖地坐在原位没有动弹。
赫恩不曾凶过她,周围人或因着赫恩或因着旁的原因也没有凶过她,比较起来还是这位不认识的画师更凶
些。
但也挺有意思。
赫恩见怀里这个想动,知道她是坐得无聊,往门外叫了一声:“维克托。”
维克托的头又冒出来。
“殿下。”画师在画板后面发话了。
他这样凌厉的凝视对贝茜有用,在赫恩这里就失了效。
赫恩笑道“不碍事”,便仍旧让维克图去取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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